视觉复杂性和字间距调节汉语发展性阅读障碍儿童的视觉拥挤效应:来自眼动的证据 |
2. 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天津师范大学心理与行为研究院,天津 300074
阅读是个体发展的一项基本技能,在儿童的认知发展中具有非常重要的作用。发展性阅读障碍(developmental dyslexia, DD)指个体不存在脑的器质性损伤、精神或智力障碍,但在与同龄人接受相同教育条件下仍表现出无法准确和流畅地对字词进行识别、拼写和解码等不同程度的阅读困难(Lyon, Shaywitz, & Shaywitz, 2003)。学龄儿童阅读障碍的发生率约为5-10%(Stevenson et al., 1982; 张承芬, 张景焕, 常淑敏, 周晶, 1998; 周晓林, 孟祥芝, 2001)。我国小学生在读人数为9913万(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统计局, 2017),据此可推测我国DD儿童约496-991万。视觉认知在DD的成因中起着重要作用。在众多与阅读障碍相关的因素中,研究者关注视觉拥挤效应(visual crowding effect, Gori & Facoetti, 2015)。所谓视觉拥挤效应,指由于周围其他刺激的存在,使得对副中央凹及外周视觉区域内目标刺激的识别受损的现象(Bouma, 1970; Levi, 2008; Whitney & Levi, 2011)。大量研究发现(Bouma & Legein, 1977; Spinelli, De Luca, Judica, & Zoccolotti, 2002; Martelli, Di Filippo, Spinelli, & Zoccolotti, 2009; Lorusso et al., 2004),即使在最佳的视觉条件下,DD儿童比正常儿童更容易受视觉拥挤效应的影响。因此,越来越多的研究者认为视觉拥挤效应可能是导致阅读障碍的重要原因(Bouma & Legein, 1977; Callens, Whitney, Tops, & Brysbaert, 2013; Moll & Jones, 2013; Montani, Facoetti, & Zorzi, 2015; Perea, Panadero, Moret-Tatay, & Gómez, 2012)。汉语是由汉字与汉字紧密排列组成的密集文本,词与词之间也不存在空格,因此视觉因素在汉语阅读中起更大的作用(McBride-Chang et al., 2011)。汉字是由一系列笔画组成,汉字的信息进入视网膜后,视觉特征(笔画)被检测、整合,之后进入视觉编码阶段,最后形成对该字的整体视觉认知。汉字的字间拥挤的效应大于字内拥挤。有关汉语DD儿童的研究发现,汉语DD儿童的视觉拥挤效应大于正常儿童。汉字的复杂性(笔画数)影响视觉拥挤,当目标刺激和干扰刺激的复杂性程度不一致时,视觉拥挤效应降低(Zhang, Zhang, Xue, Liu, & Yu, 2009)。
拼音文字的研究发现,文本阅读中拥挤效应受刺激间的间距影响,适当增大字母间隔或词间隔可以显著促进DD儿童的阅读效率,且DD儿童的获益比正常读者更大(Perea & Gómez, 2012; Zorzi et al., 2012)。Chuang(1982)通过实验考察了字间距和行间距对汉语阅读的作用,研究发现字间距对阅读有影响,而印刷文本的行间距对汉语阅读不存在显著影响。随后,其他研究者也得出同样的结论,研究者通过考察字间距对于视频显示终端的静态和动态文本阅读的影响,研究发现了字间距对这两种文本的促进作用(Hwang, Wang, & Her, 1988)。沈模卫、李忠平、张光强(2001)考察大学生阅读引导式文本10字窗口和20字窗口下,五种字间距水平:标准字距(0字距)、1/8字距、1/4字距、1/2字距和1字距文本阅读中,字间距对汉语文本阅读的影响。结果发现,字间距在不同窗口大小的影响有差别,字间距增大影响10字窗口的阅读正确率,但对20字窗口的阅读正确率没有影响。表明字间距对汉语文本阅读工效有显著影响。这些研究都是以成年人为研究对象,字间距对汉语阅读的影响是否存在发展的差异,并且儿童接受系统教育更多的以自然、静态的文本为主,因此字间距对于儿童阅读汉语文本的影响是怎样的,字间距会调节自然阅读中的视觉拥挤效应吗?
汉语文本是一种汉字排列紧密的密集文本,视觉上更“拥挤”,改变文本中汉字与汉字的间距能调节汉语DD儿童的阅读绩效吗?
基于以上问题,我们开展了本项研究。本研究主要目的是考察句子阅读中操纵视觉复杂性和字间距是否对汉语DD儿童的视觉拥挤效应起到调节的作用。
不同视觉复杂性的阅读材料是由多笔画汉字组成的高视觉复杂性句子和少笔画数汉字组成的低视觉复杂性句子,通过在不同视觉复杂性的正常文本形式中字空间的基础上增大和缩小原有空间,构成视觉上“拥挤”和“不拥挤”的形式,来考察汉语阅读中拥挤的代价和不拥挤的获益。
眼动追踪技术可以即时、精确地记录阅读的全过程,是研究阅读的最优技术手段(Rayner, 1998)。所以,本研究采用眼动追踪技术记录被试句子阅读任务中的阅读行为,探讨视觉复杂性和字间距对汉语DD儿童视觉拥挤效应的影响。
作为阅读水平较低的DD,其阅读过程中的眼动模式异于正常者,主要表现为:总阅读时间长(阅读速度慢)、注视次数较多、眼跳幅度较短且不规则(Bayram, Camnalbur, & Esgin, 2012; Hawelka, Gagl, & Wimmer, 2010; Thaler et al., 2009; Trauzettel-Klosinski et al., 2010)。Rayner(2009)研究发现,英语DD儿童在阅读中的眼动控制能力比较弱,眼动模式异常,他们的边缘视觉广度小,不能有效利用副中央凹和边缘视觉系统加工信息,眼动指标上表现为注视时间长,注视次数多,回视频率高,眼跳距离短,回视距离不规则等。有研究发现,汉语DD儿童的平均注视时间延长、注视次数和眼跳次数增多、平均眼跳幅度减小的眼动模式(黄旭等, 2007; 李秀红等, 2007; Pan, Yan, Laubrock, Shu, & Kliegl, 2014)。此外,白学军等人(2011)研究发现,汉语DD儿童的眼跳模式也与正常儿童不同。
本研究假设:如果字间距和视觉复杂性同时影响汉语DD儿童的视觉拥挤效应,那么字间距和视觉复杂性则存在交互作用;如果字间距和视觉复杂性独立影响汉语DD儿童的视觉拥挤效应,那么字间距和视觉复杂性则不存在交互作用。
2 方法 2.1 被试筛选根据已有研究(Shu, McBride-Chang, Wu, & Liu, 2006; Meng, Cheng-Lai, Zeng, Stein, & Zhou, 2011; Meng, Lin, Wang, Jiang, & Song, 2013; Qian & Bi, 2015; Wang, Bi, Gao, & Wydell, 2010)对汉语DD儿童进行筛选所使用的方法如下:采用王孝玲和陶保平在1996年编制的《小学生汉字识字量测试》和北京师范大学张厚璨和王晓平(1985)修订的《瑞文标准推理测验》。
《小学生汉字识字量测试》主要用来测评儿童识字量,提供识字量筛选依据;
《瑞文标准推理测验》主要测评儿童的非言语推理能力,提供儿童的智力水平依据。每个测验时间均为40-50分钟。
对天津三所中等水平小学三年级、四年级和五年级的学生进行测验。排除智力不正常者(智力测验等级处于25%以下)、排除语文教师、研究者共同认为是由于发挥失常、情绪等因素导致成绩偏低的儿童,选取四、五年级识字量成绩低于1.5个年级的学生作为DD;年龄匹配(chronological age, CA)来自于四、五年级中与DD年龄相近且智力水平相当的学生;能力匹配(reading level, RL)来自于三年级学生中与DD识字量水平相当且智力水平相近的学生。此外,所有参与研究的儿童裸眼视力或矫正视力正常,他们都没有参加过眼动实验。被试的基本情况见表1。
经t检验发现,DD和CA在识字量上差异显著(t=7.35, p<0.05),在年龄和智力水平上差异不显著(ps>0.05)。DD与RL在年龄上存在显著差异(t=4.87, p<0.05)在智力水平和识字量上差异不显著(ps>0.05)。CA和RL在年龄和识字量上差异显著(t=5.1, p<0.05;t=9.95, p<0.05),在智力水平上差异不显著(p>0.05)。
2.2 实验设计采用3(被试类型: DD、CA、RL)×2(句子视觉复杂性: 高、低)×6(字间距: 默认(0 pt)、–6、–3 pt、+3 pt、+6 pt、+12 pt)的三因素混合实验设计。其中被试类型是被试间变量,句子视觉复杂性和字间距是被试内变量。
2.3 实验材料第一步:根据人民教育出版社(2002年)三年级教材及同等水平的课外读物编写陈述句200个,句子的长度为10–12字,句子中间没有标点符号。
第二步:请3名语文老师对所有句子的通顺性进行评定,并标出三年级学生不认识的字、词或理解有困难的句子;请17名三年级小学生对所有句子进行难度评定;另请18名三年级小学生进行熟悉性评定。所有评定均为7点量表评定。
第三步:最后产生108个正式实验句子,低视觉复杂性句子和高视觉复杂性句子各54句,句子的平均长度为11.05字。句子的评定结果:通顺性结果为(M=6.34, SD=0.61, 7代表非常通顺),其中低视觉复杂性的通顺性为(M=6.43, SD=0.63)、高视觉复杂性的通顺性为(M=6.26, SD=0.59);句子的难度结果为(M=6.08, SD=0.33, 7代表非常容易),其中低视觉复杂性的难度为(M=6.13, SD=0.31)、高视觉复杂性的难度为(M=6.03, SD=0.34);句子的熟悉性结果为(M=6.40, SD=0.36, 7代表非常熟悉),其中低视觉复杂性的熟悉性为(M=6.44, SD=0.24)、高视觉复杂性的熟悉性为(M=6.35, SD=0.45)。对高视觉复杂性和低视觉复杂性的通顺性、难度和熟悉性进行差异检验,均不存在显著性差异(ts>1.17,ps>0.05)。
2.4 实验仪器加拿大SR Research公司开发的EyeLink2000眼动仪来记录被试的眼睛注视情况。该设备的两台计算机(被试机和主试机)是通过太网连接的。被试机呈现材料,主试机记录眼动数据。被试眼睛的注视情况通过微型摄像机输入计算机,采样率为2000次/秒。
全部实验材料以白底黑字呈现在被试机显示器上,显示器的刷新率为120 Hz,分辨率为1024×768,被试的眼睛之间的距离是40.83 cm,每一屏幕呈现一个句子,句子只占一行。汉字为黑体,大小为32×32像素,每个汉字约为1°视角。
2.5 分析指标在阅读的研究过程中,用不同的眼动参数来反映即时的认知加工,主要从时间、距离、次数等方面进行考察(Rayner, 1998; 白学军, 郭志英等,2011; 张仙峰, 叶文玲, 2006)。本实验采用以句子为单位的整体测量(global measure),选用指标具体如下:总阅读时间(total reading time):阅读一句话所用的时间。总注视次数(total number of fixations):落在句子上的注视点个数。平均注视时间(mean fixation durations):落在句子上的所有注视点的持续时间的平均值。向前眼跳幅度(mean saccade lengths):句子上发生的所有眼跳距离的平均值。回视眼跳次数(number of regressive saccades):句子上发生的所有从右到左眼跳的次数。阅读速度(number of characters per min):每分钟阅读的总字数。
3 结果三组被试被试在阅读理解题中的总正确率为87.69%,其中DD组(84%)、CA组(91.67%)、RL组(86.67%),三组被试的结果差异不显著(p>0.05),表明被试对实验句子进行认真阅读并很好的理解。
根据以下标准(Bai, Yan, Liversedge, Zang, & Rayner, 2008; Rayner, Liversedge, & White, 2006; 沈德立等, 2010; 白学军, 郭志英, 王永胜, 高晓雷, 闫国利, 2015)对有效项目进行筛选:(1)过早按键或错误按键(即在实验过程中,被试连续按键导致句子未呈现完,无法记录被试眼动;(2)追踪丢失(实验中因被试头动等偶然因素导致眼动仪记录数据丢失);(3)注视时间小于80 ms或大于1200 ms;(4)平均数大于或小于三个标准差。共剔除无效数据占总数据的2.87%。
用Eyelink2000提供的数据分析软件将数据导出,使用SPSS16.0对数据进行处理。三组被试阅读不同字间距低、高视觉复杂性文本性时眼动指标的结果见表2和表3。所有变量进行被试分析(F1, t1)和项目分析(F2, t2)的重复测量方差分析,只报告差异显著的结果。
3.1 总阅读时间
被试类型主效应显著,F1(2, 41)=4.30, p<0.05, η2=0.17; F2(2, 159)=64.43, p<0.001, η2=0.45; DD的阅读时间(3945)显著长于CA(3056),DD和RL、CA和RL的总阅读时间差异不显著(ps>0.05)。视觉复杂性主效应显著,F1(1, 41)=155.72, p<0.001, η2=0.79; F2(1, 159)=245.42, p<0.001, η2=0.607。被试在低视觉复杂性条件下的阅读时间(2989)显著低于高视觉复杂性条件(3873 ms)。被试类型和视觉复杂性的交互作用不显著,F1(2, 41)=0.48, p>0.05;项目分析差异显著,F2(2, 159)=1.94, p<0.05, η2=0.024。被试类型和字间距的交互作用被试分析边缘显著,F1(10, 205)=1.65, p=0.095, η2=0.08;项目分析差异不显著,F2(10, 795)=0.86, p>0.05。视觉复杂性和字间距的交互作用显著,F1(5, 205)=3.22, p<0.01, η2=0.07; F2(5, 795)=2.78, p<0.05, η2=0.02;字间距的各个水平上,低视觉复杂性的阅读时间均显著少于高视觉复杂性(ps<0.001)。低视觉复杂性条件下,+6 pt条件下的阅读时间显著高于–6 pt条件(p<0.05);高视觉复杂性条件下,–6 pt条件下的阅读时间高于+3 pt,差异边缘显著(p=0.086)。
3.2 平均注视时间被试类型主效应被试分析不显著,F1(2, 41)=0.82, p>0.05;项目分析差异显著,F2(2, 159)=22.63, p<0.001, η2=0.22。视觉复杂性主效应显著,F1(1, 41)=41.56, p<0.001, η2=0.50; F2(1, 159)=71.51, p<0.001, η2=0.31;高视觉复杂性条件下平均注视时间显著长于低视觉复杂性(p<0.001)。字间距主效应显著,F1(5, 205)=86.48, p<0.001, η2=0.68; F2(5, 795)=52.56, p<0.001, η2=0.25; –6 pt条件的平均注视时间(267 ms)最长、+12 pt的平均注视时间(226 ms)最短。比较字间距水平与0 pt的差异发现,–6 pt的平均注视时间显著长于0 pt;0 pt的平均注视时间显著长于+3 pt、+6 pt、+12 pt。视觉复杂性和字间距的交互作用显著,F1(5, 205)=13.14, p<0.001, η2=0.24; F2(5, 795)=10.06, p<0.001, η2=0.06;在字间距的–6 pt、–3 pt、0 pt、+12 pt水平上,低视觉复杂性的平均注视时间均显著少于高视觉复杂性(ps<0.05)。低视觉复杂性条件下,0 pt条件下的平均注视时间显著高于+6 pt和+12 pt条件(ps<0.05);高视觉复杂性条件下,0 pt条件下的平均注视时间显著低于–6 pt(p<0.001),0 pt条件下的平均注视时间显著高于+3 pt、+6 pt、+12 pt(ps<0.001)。
3.3 总注视次数被试类型主效应差异显著,F1(2, 41)=4.46, p<0.05, η2=0.18; F2(2, 159)=58.71, p<0.001, η2=0.43; DD的总注视次数(13.2)显著多于CA(10.7),DD和RL的差异边缘显著(p=0.082)、CA和RL的总注视次数差异不显著(p>0.05)。视觉复杂性主效应显著,F1(1, 41)=162.11, p<0.001, η2=0.80;F2(1, 159)=238.70, p<0.001, η2=0.60; 被试在低视觉复杂性条件下的总注视次数(10.4)显著少于高视觉复杂性条件(13.0)。字间距主效应显著,F1(5, 205)=9.36, p<0.001, η2=0.19; F2(5, 795)=5.76, p<0.001, η2=0.04; 被试在字间距为–6 pt时的总注视次数最少,+6 pt条件时的总注视次数最多。比较字间距因素各水平与0 pt的差异发现,+6 pt和12 pt的字间距水平的总注视次数显著少于0 pt(ps<0.05)。此外两两比较其他字间距水平,–6 pt、–3 pt条件下的总注视次数都显著少于+6 pt和+12 pt(ps<0.05)。被试类型和字间距的交互作用被试分析显著,F1(10, 205)=2.08, p<0.05, η2=0.09;项目分析差异不显著,F2(10, 795)=0.93, p>0.05。
3.4 向前眼跳幅度被试类型主效应被试分析不显著,F1(2, 41)=1.63, p>0.05;项目分析差异显著,F2(2, 159)=20.64, p<0.001, η2=0.21。视觉复杂性主效应显著,F1(1, 41)=86.99, p<0.001, η2=0.68; F2(1, 159)=122.16, p<0.001, η2=0.43; 低视觉复杂性条件下句子的向前眼跳幅度显著长于高视觉复杂性(p<0.001)。字间距主效应显著,F1(5, 205)=139.43, p<0.001, η2=0.77; F2(5, 795)=58.50, p<0.001, η2=0.27; 随着字间距的增大,向前眼跳幅度逐渐增大,–6 pt条件的向前眼跳幅度显最短,+12 pt条件向前眼跳幅度最长。字间距6个水平进行两两比较,所有比较均差异显著(ps<0.05)。被试类型和视觉复杂性的交互作用被试分析边缘显著,F1(2, 41)=2.87, p=0.068, η2=0.12; 项目分析差异显著,F2(2, 159)=3.48, p<0.05, η2=0.04。三组被试每组在低视觉复杂性的向前眼跳幅度均显著大于高视觉复杂性条件(ps<0.05);在高和低视觉复杂性条件下,三组被试间的差异均不显著(ps>0.05)。被试类型和字间距的交互作用不显著,F1(10, 205)=1.43, p>0.05;F2(10, 795)=0.39, p>0.05。视觉复杂性和字间距的交互作用被试分析显著,F1(5, 205)=2.73, p<0.05, η2=0.062; 项目分析不显著,F2(5, 795)=1.84, p>0.05。
3.5 回视次数被试类型主效应被试分析不显著,F1(2, 41)=0.62, p>0.05;项目分析差异显著,F2(2, 159)=10.58, p<0.001, η2=0.12; 视觉复杂性主效应显著,F1(1, 41)=91.97, p<0.001, η2=0.69;F2(1, 159)=113.03, p<0.001, η2=0.42; 高视觉复杂性条件下句子的回视次数显著多于低视觉复杂性(p<0.001)。字间距主效应显著,F1(5, 205)=6.40, p<0.001, η2=0.135;F2(5, 795)=4.49, p<0.001, η2=0.03;–6 pt条件的回视次数最少,+6 pt条件的回视次数最多。–6 pt的回视次数(3.3)显著少于+6 pt(3.8)。
3.6 阅读速度被试类型主效应被试分析不显著,F1(2, 41)=2.13, p>0.05;项目分析显著,F2(2, 159)=17.57, p<0.001, η2=0.18。视觉复杂性主效应差异显著,F1(1, 41)=138.96, p<0.001, η2=0.79; F2(1, 159)=175.51, p<0.001, η2=0.53; 被试在低视觉复杂性条件下的阅读速度显著快于高视觉复杂性条件。视觉复杂性和字间距的交互作用显著,F1(5, 205)=3.80, p<0.005, η2=0.09; F2(5, 795)=3.04, p<0.05, η2=0.20; 字间距的各个水平上,低视觉复杂性的阅读速度均显著慢于高视觉复杂性(ps<0.001)。低视觉复杂性条件下,两两比较差异均不显著(ps>0.05);高视觉复杂性条件下,–6 pt条件下的阅读速度显著慢于高于+3 pt。差异边缘显著(p=0.083),其他字间距条件,两两比较差异均不显著(ps>0.05)。被试类型、视觉复杂性和字间距的交互作用被试分析不显著,F1(10, 205)=1.36, p>0.05, 项目分析边缘显著,F2(10, 795)=1.62, p=0.096。
4 讨论本研究中操纵了阅读文本的视觉复杂性,同时操纵字间距,以此来考察视觉复杂性和字间距对DD儿童视觉拥挤效应的调节作用。结果发现,文本阅读中,字间距影响DD儿童的视觉拥挤效应。DD儿童阅读低视觉复杂性文本时,随着字间距的不断增加,字间距增加到一定程度时(+6 pt)阅读时间最长、总注视次数最多,在字间距最大条件下(+12 pt)阅读时间变短、总注视次数变少,CA和RL儿童不存在这种现象,但是DD儿童的视觉拥挤效应强度和字间距大小的关系需要进一步探讨。
4.1 视觉复杂性对汉语DD儿童视觉拥挤效应的影响在拼音文字的研究中发现,DD儿童比正常儿童更容易受视觉拥挤效应的影响。与拼音文字不同,汉字是由笔画按照一定规则和顺序组合而成的(彭聃龄, 王春茂, 1997),笔画是汉字的最小结构单位。在视觉拥挤条件下,物体识别受损发生在意识水平上(Zhou, Lee, Li, Tien, & Yeh, 2016),被拥挤物体的特性仍被加工,比如物体的结构(Livne & Sagi, 2007; Louie, Bressler, & Whitney, 2007)。许多研究表明,汉字存在笔画数效应(谭力海, 彭聃龄, 1990; 喻柏林, 曹河圻, 1992; 孟红霞, 白学军, 闫国利, 姚海娟, 2014)。汉字识别从笔画开始到更高层次上的处理,最后达到对字的整体识别,笔画有可能是汉字视觉加工的最小单元(彭聃龄, 王春茂, 1997)。Zhang等人(2009)以大学生为被试考察汉字复杂性(笔画)对视觉拥挤效应的影响。发现汉语存在字内和字间的拥挤效应。由于汉语DD儿童受的视觉拥挤效应大于正常儿童。因此本研究中,相比于低复杂性,汉字的高复杂性对于DD儿童视觉拥挤的影响更大。
4.2 字间距对汉语DD儿童视觉拥挤效应的影响本研究发现,随着字间距逐渐增大,三组被试的平均注视时间越来越小,眼跳幅度越来大。这是因为随着文本物理长度的增加,读者一次注视获得的视觉信息量变小,需要移动眼睛去获得更多的文本信息,因此单次注视时间变短、眼睛移动幅度加大。
关于字间距对DD儿童和正常儿童的阅读的眼动模式。随着字间距逐渐增大,三组被试的平均注视时间越来越小,眼跳幅度越来大。DD儿童和CA、RL儿童阅读不同字间距水平的低视觉复杂性材料的阅读时间,均显著少于阅读高视觉复杂性材料。实验结果发现,DD儿童在阅读低视觉复杂性文本时,字间距是–3 pt的条件下的阅读时间和总注视次数与正常儿童一样;在阅读高视觉复杂性文本时,字间距是默认值时,阅读时间和总注视次数与正常儿童差异不显著。
DD儿童的总阅读时间、总注视次数并非随着字间距的增加呈线性相关,其在阅读字间距是+6 pt的低视觉复杂性文本时的阅读时间最长、总注视次数最多。而正常儿童不存在这种现象。说明字间距对DD儿童的视觉拥挤效应有影响,但是字间距大小和DD儿童的视觉拥挤效应强度的关系需要进一步探讨。
总之,与前人的研究一致,本研究发现与正常儿童相比,汉语DD儿童的眼动控制能力比较弱,注视时间长、注视次数多、眼跳距离短(Thaler et al., 2009; Trauzettel-Klo et al., 2010; Pan et al., 2014)。不同之处在于本研究没有发现更多的回视,可能是由于本研究所采用的实验材料长度较短(10–12字)以及阅读障碍群体的异质性导致阅读策略差异造成的。
根据已有基于拼音文字研究的结果,增大字间距可以降低DD儿童的视觉拥挤,进而促进其阅读绩效(Zorzi et al., 2012)。而在本研究中,随着汉字间距的增大,汉语DD儿童的总阅读时间、总注视次数并非随着字间距的增加呈线性相关,之所以出现这样的结果可能的原因在于文本中字与字之间存在词义的联系,Bai等人(2008)的研究发现,汉语文本阅读是以词为加工单元的,增大字间距打破了汉字与汉字之间的词义联系,对阅读产生干扰,因此,增大字间距降低的视觉拥挤对阅读的促进与词义的干扰发生了抵消,所以,在汉字间增加3 pt间距时,DD儿童的阅读时间和总注视次数与默认条件下的一样。而当字间距增大到一定程度时(+6 pt),这种干扰大于降低视觉拥挤带来的阅读的促进,因此表现为低视觉复杂性文本时的阅读时间最长、总注视次数最多。但是随着字间距的继续增加(+12 pt),这种降低视觉拥挤带来的阅读促进大于破坏词义联系的干扰,使得DD儿童的阅读时间减少和总注视次数降低,而正常儿童不存在这种现象。说明字间距对DD儿童的视觉拥挤效应有影响,但是字间距大小和DD儿童的视觉拥挤效应强度的关系需要进一步探讨。
5 结论本研究结果发现,文本阅读中,低视觉复杂性文本可以降低DD儿童的视觉拥挤效应,字间距和视觉复杂性对DD儿童的视觉拥挤效应起到调节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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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Academy of Psychology and Behavior, Tianjin Normal University, Tianjin 300074, Chin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