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十八大以来，习总书记多次提出推动中华文化走出去，提高国家文化软实力，实现“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和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正所谓“文化可立世兴邦”，世界各国之间的文化领域互动早已逐步融入国际经济、政治博弈的大背景之下，这样的历史环境使得我们要从更加宏阔的战略视角看待中华文化“走出去”这一命题。文学是一种世界语言，是最好的交流方式。新世纪以来，在全球掀起“中国热”的今天，中国文学呈现出一派百花齐放、蓬勃发展的繁茂景象。然而，如何让作品“走出去”并且“融进去”，翻译策略的选择对文本在译入语读者中的可接受度影响重大^[1]。骂詈语历史沿袭久远、流行范围广泛、交际功能强大，在不同文明、不同文化的语言中比比皆是。它在承载包罗万象的语言信息的同时，还传播了深邃悠远的文化内涵。人的七情六欲、喜怒哀乐都可通过骂詈行为得到尽情抒发。瑞典汉学家、翻译家陈安娜一度调侃说：“中文的表达相当丰富，特别其中有一些骂人的话很不好翻，而且中国人骂人的方式还和我们的骂人方式非常不一样。”因此，不应将骂詈语视为语言的垃圾，视而不见，而应把它看做是语言中必不可少的组成部分，其翻译应当引起足够的重视。

作为中国古典四大名著之首的《红楼梦》，全文共有483处骂詈语，这些俚俗化的语言鲜活地展示了高墙大院内四大家族的兴衰变化，蕴含着中华文化深厚的积淀。但由于传统文化中人们将骂詈语视为不文明、不雅的语言，故其翻译研究一直未能引起足够的重视。目前学界虽已有数位学者在此领域展开了研究，主要如：刘福根的《汉语詈词研究——汉语骂詈小史》系统梳理了骂詈语的渊源和发展^[2]；王琴的《 < 红楼梦>骂詈语研究》揭示了骂詈语中的文化讯息^[3]；张映先、张小波的《从翻译语境顺应模式论霍克斯 < 红楼梦>詈语的英译》在维索尔伦语境顺应模式下探讨了《红楼梦》詈语的英译等^[4]，这些成果为《红楼梦》骂詈语研究奠定了扎实的理论基础，丰富了确实的语料来源，提供了清晰的对比论证。然而，结合新时代的文化输出战略和顺应论理论，在这个大的文化背景下，探讨《红楼梦》及其两个英译本中骂詈语的翻译策略具有深远的时代意义。或者说，骂詈语的英译研究在中华文化“走出去”的战略背景之下，凸显了其在文学外推过程之中的紧迫性和重要性。文化输出不仅仅是单向的文化传递，它同时也是双向的文化冲击、交融、理解和接纳的一系列过程^[5]。通过顺应论的视角，审视《红楼梦》中骂詈语的英译，有助于译者们在今后的文学创作中做出更理想的翻译策略选择。

1 《红楼梦》中骂詈语的作用

骂，詈也；詈，骂也。《现代汉语词典》中“骂”有两个意思：其一为斥责；其二为用带恶意或粗野的话侮辱人。据此注解可知，骂詈语即斥责他人的严厉话语或侮辱人的恶意、粗野的话语。《红楼梦》中丰富的骂詈语揭示了人物关系的亲疏，如：王夫人骂宝玉“混世魔王”，李纨骂凤姐“泼皮”，这时的骂詈语极具戏谑、亲昵之意，体现了和谐的人物关系；而茗烟骂金荣“鸡巴”、“肏屁股”，芳官骂赵姨娘“赵不死的”，这些难听、恶毒之骂则体现了紧张的人物关系。骂詈语还活灵活现地塑造了小说中性格迥异的103位故事人物的形象，从王孙贵胄、世家公子、名门小姐到平民百姓、下等奴仆，但凡出现频率较高之人都使用过骂詈语。由此可见，骂詈行为对于宣泄人物情感、塑造人物形象起到了积极的作用。

其中若骂詈语使用最多、最出名的该数凤姐、赵姨娘和焦大。凤姐动辄贬斥下人为“胡涂忘八崽子”“没脸的忘八蛋”“蹄子”“猴儿崽子”“野牛肏的”“不得好死的下作东西”，威胁、诅咒他们“打折你的腿”“仔细你的皮要紧”“别做娘的春梦”“我要你们的命”，作为贾府的大管家，她泼辣尖刻的骂詈语突显了她管事的身份、性格；赵姨娘为了发泄自己的不得志和不如意，不惜用“蛆心孽障”“浪淫妇们”“下流没刚性的”“毛崽子”“屄崽子”的恶毒语言在诋毁别人的同时也一并贬低了她自己；焦大借醉，骂“没良心的王八羔子”“杂种王八羔子们”“偷狗戏鸡，爬灰的爬灰，养小叔子的养小叔子”，粗鲁直白地再现了一个毫无修养、地位低下的老奴才对贾家一众主子的强烈不满，只有借着醉意肆意发泄愤怒的情绪，骂出了贾府的罪恶肮脏、腐朽糜烂。

2 《红楼梦》两个英译本的骂詈语之翻译

本文选取的是英国汉学家大卫·霍克斯和其女婿汉学家闵福德（下文简称霍译）以及杨宪益、戴乃迭夫妇（下文简称杨译）的英译本。霍氏译本出自世界闻名，对红学有着颇深造诣的汉学大师，其生动性、文学性较好，译文如同英文原版小说一般流畅，所以在英美国家影响广泛。杨氏译本译自中英合璧兼具中国深厚传统文化背景同时又深谙西方文化的译界泰斗，译文更接近原文，严谨性、保真度较高，其中的错误率要大大低于霍氏译本，但译本的文艺性不如霍氏译本，海外的受欢迎程度没有霍氏译本高。《红楼梦》两个英译本中的骂詈语又会以如何不同的方式呈现在读者面前？对于西方读者而言，何种译文更容易被理解并接受呢？笔者将对比同一骂詈语在不同译本中的翻译。

例1：（焦大）“……那里承望到如今生下这些畜生来！每日家偷狗戏鸡，爬灰的爬灰，养小叔子的养小叔子，我什么不知道？……”（第七回）^[6]114

霍译：‘ Who would ever have believed the Old Master could spawn this filthy lot of animals?’ he bawled. ‘ Up to their dirty little tricks every day. I know. Father-in-law pokes in the ashes. Auntie has it off with newy. Do you think I don’ t know what you’ re all up to?…’ ^[7]183

杨译：“ Little did he expect to beget such degenerates, a houseful of rutting dogs and bitches in heat, day in and day out scratching in the ashes and carrying on with younger brother-in-law. Don’ t think you can fool me.…” ^[8]115-116

“畜生”常用于形容人没有教养，如同禽兽。霍氏译本中直译为“ filthy animals”（肮脏的动物）；杨氏译本则联系动词“生下”，将其译为“ degenerates”（堕落者、退化者），有一代不如一代的隐含义。“偷狗戏鸡”一词并非表面上的盗狗玩鸡，“偷狗”意指（女人）偷汉子，“戏鸡”意指（男人）玩女人。霍氏翻作“ dirty little tricks”（下流的小手段）；杨氏则译作“ a houseful of rutting dogs and bitches”（一窝发情的公狗和母狗），真是将詈语的弦外之音译得淋漓尽致。“爬灰的爬灰”霍氏译为“ Father-in-law pokes in the ashes.”（公公刨开灰），此处有将“爬灰”的意思略作引申，但是并未说得通透。“爬灰”即“扒灰”，俗指公公占儿媳妇的便宜或与其通奸。杨氏译本中不知是否因为沿用了上文的“一窝发情的公、母狗”这一主语，故译为“ scratching in the ashes”（在灰中抓挠），并未将人物指代再作引申。霍氏译出了“养小叔子”的主语“ Auntie has it off with newy.”（嫂子有了新欢），若单看此译文的话却无法看出新欢是谁；杨氏的“ carrying on with”用得实在是妙，作为非正式用法，它意指“通奸，且这种关系是不被外人认可的”（If you say that someone is carrying on with someone else, you mean that they are having a sexual relationship and you do not approve of this, usually because one or both of them is married.）。

例2：（焦大）“……二十年头里的焦大太爷眼里有谁？别说你们这一起杂种王八羔子们！”（第七回）^[6]114

霍译：‘ Twenty years ago I didn’t give a damn for anybody, never mind a pack of little misbegotten abortions like you!’ ^[7]182

杨译：“…Twenty years ago I’ d nothing but contempt for this household, not to mention you bastards, you crew of turtle-eggs.” ^[8]115

“王八羔子”一词有两层意思：表面是乌龟或鳖的俗称，还可特指妻子有外遇的男子。霍氏将其译为“ misbegotten abortions”（私生的早产儿），有点词不达意；杨氏的翻译则忠实传递了“ turtle-eggs”（乌龟蛋）这一层表意。

例3：凤姐听了笑道：“我说呢，姨妈知道你二爷来了，忽喇巴的反打发个房里人来了？原来你这蹄子肏鬼。”（第十六回）^[6]207

霍译：Xi-feng laughed. ‘ I was going to say! Why, for no apparent reason, should Mrs Xue choose a chamber-wife to send here the moment Master gets back? So it was you up to your tricks, you little monkey!’ ^[7]310

杨译：Hsi-feng laughed. “ I was wondering why Aunt Hsueh should suddenly send a concubine here when she knew that your master was back. So it was just one of your tricks.” ^[8]216

这里的“蹄子肏鬼”指贾琏的通房大丫头即王熙凤的陪嫁丫头平儿，她是王熙凤最得力的心腹助手，她干练聪慧、处事圆滑，平日既抓着贾琏的把柄，也抓着凤姐的把柄，游刃于他们夫妻之间，故此处的“蹄子肏鬼”并无詈骂之意，而是她们主仆间的戏谑调笑。霍氏用“ little monkey”（小猴子）体现了亲昵的人物关系，也传达了对其聪明机灵的夸赞；杨氏转译为“ one of your tricks”（你的鬼点子之一），和前文衔接得流畅自然。

例4：贾政一声断喝：“无知的业障！……”（第十七回）^[6]224

霍译：But their cries of admiration were cut short by an angry shout from Jia Zheng: ‘ Ignorant young puppy!…’ ^[7]335

杨译：“ Ignorant dolt!” Chia Cheng sighed.^[8]235

“业障”可用作佛教用语，比喻人的罪孽或由于过去的恶行所造成的不良后果，此处是旧时长辈对不肖子孙的詈骂。霍氏译文“ young puppy”里的“ puppy”应该不是平时理解的“小狗”之意，因为puppy无需再加一个形容词young，这里应是它的另一个古语用法，可理解为“高傲无礼的少年”（a proud or rude young man）；杨氏的“ dolt”只表达了简单的呆傻的意思。

例5：宝玉道：“嗳，嗳，越发该死了。”（第二十六回）^[6]356

霍译：‘ Aiyo!’ Said Bao-yu. ‘ Worse and worse!’ ^[7]519

杨译：“ You wretch!”exclaimed Pao-yu.“ You deserve to drop dead.” ^[8]381

“该死”常用作自责或责备他人的口头语，表达责备、埋怨、厌恶或愤恨。霍氏此处省译了该词，仅译出了“越发”（“ Worse and worse”!）之意；杨氏的译文“ deserve to drop dead”是忠于原文的等效直译。

例6：黛玉先笑道：“你们瞧瞧，孙行者来了。他一般的也拿着雪褂子，故意装出个小骚达子来。”（第四十九回）^[6]661

霍译：‘ Look, Monkey!’ said Dai-yu, laughing at this furry apparition. ‘ Trust Yun to turn the need for wearing snow-clothes into an excuse for dressing up! She looks just like a Tartar groom!’ ^[7]479

杨译：“ Look, here comes the Monkey King!” exclaimed Tai-yu laughing. “ She’ s got a cape too, yet she’ s dressed herself up like a saucy little Tartar.” ^[8]133

“骚达子”又做“骚达奴”，“骚”是秩序动乱、不安定的意思，其中的“达子”一词源于“鞑靼”（突厥语Tatar的音译，也译为“达达”），是中原汉地百姓对蒙古族的轻蔑语。霍氏的“ a Tartar groom”（鞑靼的马夫/男仆）让史湘云淘气爽朗、不拘小节，虽身为女儿身却拥有男儿的疏朗与开阔胸怀的中性美的女子形象跃然纸上；杨氏的“ a saucy little Tartar”（活泼、莽撞的小鞑靼）除了点破史湘云开朗好动、洒脱风流的性格，更是用“ saucy”的音巧妙地押了“骚”字的首韵。

例7：因而里外下人都暗中抱怨说：“刚刚的倒了一个‘巡海夜叉’，又添了三个‘镇山太岁’，越性连夜里偷着吃酒顽的工夫都没了。”（第五十五回）^[6]750

霍译：‘ No sooner is the Terror of the Seas put out of action than along come these three Scourges of the Mountains to take her place. Nowadays you can’t even take time off for a quiet drink of a night or a little game of cards!’ ^[7]48

杨译：“ We’ re only just rid of one demon patrolling the sea, and here come three guardian mountain spirits instead!”all the servants started grousing secretly.“ We’ve not even a chance now to drink and play cards at night.” ^[8]233

“夜叉”是梵语的译音，是佛经中一种会吃人的恶鬼，它行动敏捷、力量强大，这里的“巡海夜叉”比喻凶悍之人（王熙凤）。霍氏译成“ the Terror of the Seas”（海鬼）；杨氏的“ demon patrolling the sea”（巡海的恶魔）是更贴近原文的翻译。

例8：宝蟾也怕见官受苦，便说：“我们奶奶天天抱怨说：‘我这样人，为什么碰着这个瞎眼的娘，不配给二爷，偏给了这么个混账糊涂行子。……（第一〇三回）^[6]1406

霍译：Moonbeam was terrified of being tortured at the inquest, and finally gave in: ‘ Every day Mrs. Pan used to complain about the way life had treated her. “ Why was I born to such a stupid mother?” she’ d say. “ Instead of showing me some sense and marrying me to Master Ke, she went and chose his half-baked booby of a cousin!…^[7]90

杨译：Afraid that if it came to an interrogation she might be tortured, Baochan told them, “ My mistress was forever complaining, ’With my looks, why did I have to have such a senseless mother, who instead of marrying me to Master Ke gave me to that stupid ruffian!^[8]332

“混账”一词源自蒙古语，原为“混（进）帐（篷）”。从前，过着群居游牧生活的北方蒙古族的年轻小伙，为了找姑娘谈情说爱，会偷偷混入姑娘们的帐篷（蒙古包）里去，要是被严厉的老人撞见，会自讨个没趣，悻悻离开，同时免不了再挨上一顿“混帐东西来了”“你又混帐来了”的臭骂。现在这词常用于骂人言行无理无耻。霍氏的“ half-baked”与“ booby”（呆子、傻子）两词同义，仅译出了“呆傻”，却无“混账”之意；杨氏的“ stupid ruffian”（愚蠢的恶棍），将薛蟠骄横跋扈的“呆霸王”形象刻画得入木三分。

通过对比研究可以发现，两个版本的译者们对于骂詈语的翻译各有所长。霍氏译本属归化式翻译，以意译为主，骂詈语的语旨还原度较高，较大限度地保留了骂詈语的功能和语气，遗憾的是损失了语场中骂詈语的部分文化信息，追求文化适应；杨氏译本在结合归化策略的同时，还努力输出原文的异化信息，追求文化传真，无论在骂詈语语旨的保留或是文化信息的还原程度上都要高于霍氏的译本^[9]，这点应当得益于深受中国数千年悠久文化浸染的杨宪益先生，他们夫妇俩本着尽量忠于原文形象的信念，向西方世界忠实准确地传递中华文化的精髓。

3 顺应论与骂詈语“走出去”

国际语用学会秘书长耶夫·维索尔伦 (Jef Verschueren) 认为：“所谓语言顺应意即语言顺应于环境，亦或环境顺应于语言，又或者两者满足同时相互顺应关系。”翻译是一种介于原语和译语这两种不同语言之间的跨文化交际活动。对于译者而言，他的译文既要顺应原文的语境，同时也应当顺应译入语读者的期待，因此在翻译的过程当中，译者势必需要进行一些适当的调整。他同时还指出：“语言使用中体现出的意识程度会让译者在翻译时表现出一种自觉的人格意识和创造意识。” ^[10]译者的意识程度越低，译本就会容易出现失真的现象；译者的意识程度越高，翻译活动的规范性就越强，翻译策略的选择就越恰当^[11]。中华文化“走出去”现阶段面向的主要是欧洲、北美等一些文化中心主义国家和地区，来自这些国家和地区中的很大一部分人往往怀有强烈的自我文化中心主义情节，他们视自己本民族的价值观、信仰、生活方式、行为规范为最好的、优于他民族的，常常怀疑或敌视自己所不熟悉的文化，对中华文化有一定的排他性。这些“外国人”们通过李小龙了解出神入化的中国功夫，通过“ made in China”了解无处不在的中国制造，通过中国“ dama”了解一掷千金的中国土豪，通过孔子学院了解平平仄仄的中国话^[12]，通过莫言了解欣欣向荣的当代中国文学。然而，充斥于这位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作品中那些原汁原味、纵情直白的高密骂詈语，又是如何传递给世界的？俄罗斯自由翻译家、文学批评家、当代著名汉学家叶果夫曾说：“莫言小说中人物常用的骂人的话比较难翻译。因为在俄罗斯文学中，大部分作家都不使用这类的污言秽语，所以在翻译的时候只好转译成类似不常用的词汇，譬如委婉语或俄罗斯古语。”

美国学者Timothy Jay在其著作Cursing in America中将英语骂詈语分为10个大类^[13]，其中profanity（渎神），taboo（禁忌），slang（俚俗）这3个类别的骂詈语与中文骂詈语尤为不同。西方国家多信奉基督教和天主教，因此，我们会听到他们骂：“ Jesus Christ, I feel like I’ m starving to death!” “ Does the Pope shit in the woods?”这里的耶稣和教皇都是他们宗教中的唯一精神领袖，这要换做是中国人，我们断然是不敢亵渎神明的。外国人戏谑人死了叫“ kick the bucket（踢掉水桶）”；中国人把人死了叫“翘辫子”，因为在清朝，无论男女头上都是拖着一条辫子的，而刽子手行刑时需要把辫子提起来，于是“翘辫子”就成了“砍头”的代名词，后借指死亡。骂女人失去贞洁时，他们会说“ She’ s already lost her cherry”，而在我们的文化中却是无法将“樱桃”同这一层意思关联起来。

美国著名汉学家、中国文学翻译家葛浩文 (Howard Goldblatt) 在“镜中之镜：中国当代文学及其译介研讨会”上所做的发言中指出：因为莫言获诺贝尔奖，让中国当代文学在世界范围内的关注度提升了不少，然而中国文学却未因此变得更受欢迎，因此无论对于作家亦或是译者们而言，他们都身兼着中国文学“走出去”的重任^[14]。而对于什么样的翻译是好翻译这一问题，葛浩文认为答案见仁见智，但若生硬地逐字翻译，则对不起创作者和作品本身。有学者指出，当今译者的出发点应该先采用归化式翻译策略，让文学译本走近西方读者，让他们了解中国人的思维和中华文化，然后再谈进一步的改造等后续问题^[15]。而另一部分学者（孙致礼、黄振定、张智中、魏耀川、吴斐等）则认为文化层面的翻译应采用杨氏的译法，认为杨译本更有助于中华文化走出去^[16]。中华文化“走出去”究竟该采取何种翻译策略，这是要认真思考的重要课题。笔者认为，不同的时期应该采取不同的策略：当我们的文化尚处于弱势时，可考虑用归化译法吸引西方文化强势国家的读者；而当我们的文化逐渐趋于强势时，只有“异化为主、归化为辅”的翻译，才可以向西方世界展现我们最原汁原味的文化，让“走出去”的中华文化成为一种两厢情愿的接纳与包容。

4 结语

中华文化“走出去”是我们现阶段的国家战略，季羡林先生曾提出一个“送去主义”的主张，中文中酣畅淋漓、俯拾即是的骂詈语也应当随着我们优秀的文学作品一同送出去，如若弃之未免有些可惜，而其翻译策略的选择则应当结合当下的时代背景，灵活变通地考虑在最大限度保留中国特色的情况底下外国人的可接受程度。翻译工作所需要处理的不仅仅是表面的语言信息，还涉及深层次的文化信息，理想的译者最好可以跨越不同文化间的鸿沟同时又能游刃切换于两种语言之间。相信伴随着我国欣欣向荣的经济形势和大幅提升的国际地位，定能让越来越多的外国人乐于领略中华文化的深邃博大、中文骂詈语的变化精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