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源是一个国家发展壮大的基本,是决定国家经济实力的关键点,对一个国家的经济安全、政治安全、社会公共安全等起着主导性的作用。因此,世界各国在发展的历史长河中,对能源的探索持续不断。随着全球经济的发展,寻找更加清洁、高效的能源成为各国开发探索的主要部分[1]。页岩气是以甲烷为主的储存于页岩中的非常规天然气,它具有分布范围广、埋藏浅、开采寿命长、厚度大的特点[2],当前已成为国际能源市场的新宠,受到各国追捧。美国的页岩气革命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兴起的。
2009年,美国借助其多方面优势成为世界最大的天然气生产国[3],其作为世界第一能源强国的形象不断增强。有观点据此认为,能源将成为美国推行全球霸权主义的新工具,将会对国际能源生产格局以及国际政治经济秩序产生巨大的影响。美国作为世界第一强国,其在世界范围内推行的霸权主义使世界各国深受影响,而此次的页岩气革命将带来更多的政治、军事安全问题,同时也带来了更多全球性的经济安全问题。在此过程中,世界各国必须采取有效措施应对页岩气革命所带来的系列风险问题和挑战。那么,美国页岩气革命对国际能源秩序带来了怎样的影响?世界各国应如何应对这些影响?我国能源发展过程中应如何直面这一机遇与挑战?这些都值得认真思考。
1 美国页岩气革命的发展状况美国页岩气革命是在其能源需求过度依赖进口和各届政府部门致力于扭转这一局面的背景下诞生的,近年来得到了蓬勃发展。2000年,美国页岩气产量为1.10×1010m3,仅占其天然气总产量的1.6%;2010年,美国页岩气产量上升至1.378×1011m3,较2000年增长了12.5倍,占其国内天然气总产量的23%左右;2011年,美国页岩气产量进一步增至1.720×1011m3,占其国内天然气生产总量的30%。根据美国能源信息署预计,2030年,美国页岩气产量将会占到天然气总产量的46%[4]。1978—2011年美国页岩气产量变化如图 1所示[5]。
2009年,美国成为世界第一大天然气生产国[6],页岩气革命使美国至少在未来的天然气能源产量上可以做到自给自足,甚至还有剩余产量出口。美国是一个科技大国和法律体系相对严明的国家,由于有了科学技术和法律对知识产权的保护,美国页岩气革命得到了长足的发展,特别是在北美地区,页岩气开发已经取得了较为成熟的经验和技术支撑。加拿大借助与美国毗连的地理优势,在美国页岩气革命的影响下大力发展页岩气开发,也取得了较大的成功。2007年,加拿大第一个商业性页岩气项目在不列颠哥伦比亚省东北部投入开发,2008年页岩气产量达到1.0×109m3,2009年达到7.2×109m3。据先进资源国际公司(ARI)预测,加拿大的页岩气产量到2020年将超过6.2×1010m3[7]。美国的页岩气革命为其带来了诸多便利,如降低了美国对外能源的依赖,能源独立性大为提高;降低了美国对易发生政治局势动荡地区的依赖,能源进口稳定性大为提高。
从2010年和2011年美国石油进口来源地及其比例的数字变化来看(表 1[8]),美国从易发生战争的动荡地区进口量大幅度下降,而从距离美国较近且政治局势较为稳定的北美洲地区的进口量有所增加。
得益于此,美国的能源独立性大为提高,相应的能源进口成本则有所下降,这为美国带来了巨大的效益。
2 美国页岩气革命对国际能源秩序的影响美国页岩气革命引起了世界范围内对页岩气的重视,促使世界各国重新审视页岩气在经济发展过程中的作用和地位。随着页岩气革命带给美国巨大的影响,各国纷纷开展了页岩气的开发和利用,这使页岩气这种新型的能源在世界能源舞台上扮演着越来越重要的角色。美国页岩气革命不仅对美国本土的能源开发和商业发展带来重大影响,还会对世界能源市场的秩序产生重大影响。从近几年的世界能源市场的发展看,各国的能源经济发展方向深受美国页岩气革命的影响已较明显[9]。
2.1 积极影响(1) 促进国际能源市场多元化,缓解全球能源压力。美国利用先进的开发技术大量开发页岩气,对全球能源供给产生了重大的积极效应。一方面,美国将其剩余的能源转向国际能源市场,这将为国际能源市场提供更多的天然气等能源;另一方面,美国的页岩气革命为其他国家提高能源开采技术和开发量起到激励和启发作用。这都会使国际能源市场的供应量有所增加,特别是以页岩气为代表的天然气的供给量将大大增加。据国际能源署预测,到2035年,全球以页岩气为主的非常规天然气产量可达到1.6×1012m3,占同期天然气供应增量的67%左右[10],其中,美国页岩气占天然气产量比重预计将达到60%[11]。因此,页岩气革命缓解了美国以及世界各国对石油的依赖性,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国际能源供需的压力。
(2) 国际能源消费格局变化,有效改善全球环境。美国页岩气革命对世界能源消费格局最为明显的影响是页岩气越来越受到国际能源市场的欢迎。从长远来看,常规能源的开发和使用对环境带来的影响是有目共睹的,追求更加清洁和高效能的能源从而缓解本国的环境压力已成为世界各国的首要目标。未来,煤炭和石油等常规能源在世界能源消费结构中所占的比例将会逐渐下降,而天然气等较为清洁的能源必然会在国际能源消费结构中占据越来越大的比重[12]。页岩气等非常规清洁能源将越来越多地受到世界其他国家的欢迎和开发利用,将大大促进世界环境的不断改善,这也是当前世界各国热切关注的全球性话题。总之,页岩气丰富的储量及其带来的经济和环境效益,必将推动世界能源消费格局的改变。
(3) 提供改善能源结构新思路,为人类发展做出积极贡献。非常规油气的快速发展,为改善国际能源消费和生产结构提供了新的思路。环境保护和能源枯竭的压力,使许多国家都致力于寻找能够替代石油、煤炭等对环境伤害较大的清洁能源,即非石化能源(核能、水电等),但经过长期探索成效并不如人意。从美国的情况来看,在开始页岩气革命的过程中,2007—2011年美国燃煤电站发电量下降了14%,超过1×104mw的燃煤电站退役,2012年电煤需求再降9.7%。2000—2006年,煤炭占美国一次性能源消费的比例由24.71%略降至24.38%,当时页岩气还未像当前这样大发展;之后,随着页岩气在全球范围的大发展,煤炭比例则在2011年降至22.12%[8]。显然,页岩气这种对环境友好的新能源能够满足人类对于保护环境和可持续发展的迫切需要,不仅能够缓解国际能源供需之间的压力,还可以使改善和完善国际能源结构变得更加可行,为人类社会的可持续发展和绿色健康发展的探索提供了全新的思路,这是对整个人类社会发展的积极贡献。
(4) 改善能源开发新技术,提高能源开采效率。美国政府在政策和市场上都对页岩气开采技术给予了最大支持,得益于此,美国页岩气开采技术不断创新发展,如裸眼完井、硝化甘油爆炸增产、高能气体压裂等新技术不断出现[5]。加拿大和欧洲、亚洲中的一些国家的页岩气开采技术处于起步阶段,开采效率低且耗费大,加上部分国家由于地质结构、地缘等原因,使其页岩气开采并不理想。美国为页岩气开采提供了技术指导和技术方向,也为页岩气开采提供了基础配套设施和市场培育等方面的经验,更为页岩气开采提供了政策方面的参考。各国可借鉴美国的成功经验和技术,结合自身特点发挥自身优势,尽快突破页岩气开采技术,提升页岩气开采效率。
(5) 中东能源战略地位下降,国际能源市场分散化。随着页岩气革命不断深化发展,北美地区在世界能源发展格局中的地位越来越高,与此同时,作为世界能源中心的中东地区的地位在页岩气革命的冲击下逐步下降,并逐渐退化为亚洲能源中心,世界能源市场不再集中于中东地区,而开始呈现出分散化、多元化的趋势。1977年到2010年,美国从中东进口的原油已由27.8%下降到1.49%[13],到2030年,美国经济发展将基本上不再依赖中东的石油能源[5]。这完全得益于美国一方面加大从其周边地区的石油进口量,另一方面就是页岩气革命使美国减少了从中东地区的能源进口量。随着北美地区能源地位的提高,美洲地区和欧洲地区将更多地从北美进口能源,从而实现能源进口地的多元化,降低能源进口的风险。
(6) 生产者卡特尔组织难以形成。卡特尔(cartel)组织是由生产类似产品的独立企业构成的集体行动组织,这些生产者通过协商集体控制(提高)某类产品的价格和产量,从而使一个竞争市场变成一个垄断市场[14]。例如,俄罗斯就与伊朗、卡塔尔等国一起,试图创建一个天然气生产者的卡特尔组织——另一个欧佩克。在俄罗斯的推动下,2008年底在莫斯科召开的世界天然气出口国论坛第七届部长级会议通过了组织宪章,并组建了执委会和秘书处[15],以此来协调和统一成员国间的天然气价格和产量。页岩气革命的开展大幅降低了天然气的价格,天然气出口国论坛国家对世界天然气市场的影响力被迅速削弱,天然气卡特尔组织形成的可能性被大大降低[16]。
2.2 消极影响(1) 可再生能源的发展可能受阻。自美国页岩气革命以来,页岩气风几乎吹遍全球,国际社会对页岩气的欢迎可见一斑,许多国家特别是能源稀缺的国家加大资金投入力度,纷纷效仿美国开始开采和利用页岩气。同时,在当今人人谈环境保护和治理的大背景下,页岩气等天然气能源似乎也被视为应对环境污染的灵丹妙药,宣传者将天然气称为向零碳排放能源过渡的桥梁。从碳排放来看,天然气作为发电的基础能源可以比煤炭减少50%~70%的CO2排放量[17]。但是,页岩气等天然气能源对于环境的发展来说也并不是完全有益的,因为天然气在燃烧时会释放出甲烷,这是一种比CO2更具威力的温室气体。目前美国在页岩气开发上的成功示范效应,使大多数国家都将精力投入到页岩气的开发上,从而有意无意忽视、轻视可再生能源对于环境改善的真正功效,阻碍了可再生能源的进一步发展。
(2) 全球炼油能力的区域化加重。从长期的发展趋势来看,全球炼油能力区域分化将日趋明显。据统计,2014年,全球炼油产能超过了9 300万桶/日,年增幅大约为0.4%,但原油生产地区差别比较明显,其中:非洲超过6%,亚太地区为3.3%,增幅主要集中在这两个地区;中国和印度两国的增幅在6%~8%,中东地区增幅1.1%;美国为0.4%~0.5%;欧洲和澳洲炼能大幅下降,降幅分别为2%和11%。从数据分析来看,澳洲、西欧和东、西非的成品油进口需求会增加;而美国凭借其低成本资源优势,向以上地区的套利交易会大幅增加,将有不少新的市场机会出现[18]。
(3) 强化美国将能源作为推行全球霸权主义工具的力量。随着美国页岩气革命的发展,美国将带动北美地区和其他地区的能源大发展,这些地区最终可能成为世界能源的“新中东”。这不仅解决了美国国内的能源进口依赖问题,还使美国通过大量生产页岩气等能源以低价向其他国出口。由此,一方面,美国获得了巨大的经济效益,另一方面,美国的能源国际地位不断提升,加强了世界各国对美国的依赖性,美国操控世界能源市场的能力不断增强,为美国在全球推行霸权主义提供了坚实的基础。历史上,美国的能源战略的目的之一就是对外推行霸权主义。例如在1986年,美国对前苏联实施能源战,以能源为武器大力打击前苏联的经济,极大削弱了前苏联的经济实力,成功地实现了其战略意图[4]。总之,页岩气革命的顺利推进为美国所带来的巨大经济、政治和社会效益,极大地提高了美国的能源实力和能源安全,无疑也为其推行霸权主义提供了巨大的空间和力量。
3 我国应对美国页岩气革命的措施 3.1 加快健全领导协调体制机制政府部门的大力支持是美国页岩气革命得以快速发展的关键。从尼克松政府到奥巴马政府都非常重视对能源独立的规划和支持,得益于此,美国页岩气革命得以快速发展。在全球能源竞争日趋激烈、页岩气开发风起云涌的形势下,加快建立健全页岩气开发领导协调机制非常必要和紧迫。当前,我国应在国家和省级层面成立页岩气产业发展协调机构,明确牵头单位,由有关部门、科研单位以及相关重点企业负责人参与。加快统筹协调,及时研究解决页岩气开发的规划论证、土地征用、技术投入、人员组织、资金保障等重大关键问题,努力形成推动页岩气产业快速健康成长的强大合力。避免条块分割、条条分割和块块分割现象,加强部门间的联系与协同。页岩气革命已对各国的能源供应、石油石化和新能源产业带来冲击,我国有关部门应尽快成立能源危机应对领导小组,加强形势研判,统筹协调有关力量,采取有效措施,强化风险防范[19]。
3.2 优化支持页岩气产业发展的政策根据当前国际形势,政府有关部门应制定和优化相关的政策,给予页岩气开发企业资金支持,帮助进行前期的资源勘探和相关的技术研发工作,降低企业的投资风险和投资成本。大力鼓励和资助企业创新,积极研发各类页岩气等能源开发新技术,提高国家能源开采技术和创新能力,增强国家能源独立性。同时,在页岩气开发进入商业化阶段后,政府可联合社会相关主体对与页岩气产业相关的企业进行适当灵活的财政税收调整,鼓励企业出口,扩大规模和优化产业链,提高经济效益。此外,政府部门应减少对这类企业的干涉,同时激发企业进行设备投资和技术创新的积极性,在低成本、低损耗和低污染的情况下加大对页岩气的开发和投入利用。
3.3 紧跟国际市场变化,发挥自身优势美国页岩气革命带动了国际能源格局的巨大变化,特别是对石油等传统能源的影响巨大,美国在此方面的一举一动都可能对国际能源市场产生重大影响,我国必须紧盯以美国为代表的、以页岩气为主的非常规天然气国际市场的变化情况,适度调整自身的原油和能源发展方向。对此,各类新建的炼油厂和能源开发机构应紧跟国际原油市场的变化,在充分评估和研判国际能源市场发展及国内外能源供需趋势的情况下,结合自身发展需求和发展目标,努力将资源利用效率、企业效益和环境效益紧密结合,实现能源开发和生产的效益最大化[20]。
3.4 设置多元化油价计价体系我国可借鉴美国设置多元原油和成品油计价中心的方式,将原油实物交割地和交易中心分离开来,这有助于熨平价格波幅,调节资源配置,降低定价机制不完善所带来的损失[18]。此外,税收优惠和法律框架也是国际石油交易中心的命脉,世界各国都不能够独立于法律框架之外。我国应大力加强与其他国家和地区的合作,建立完善的人才招聘机制,吸纳更多具有丰富判例法经验的法律人才,将相关法律条文细化。对于参与到页岩气生产或其他能源开发的别国或其他地区的企业、机构加大税收优惠,吸引更多的国际油商和金融机构参与我国的页岩气开发和能源生产,这或许能够为我国的能源交易和生产起到积极的推动作用[18]。
3.5 提高页岩气开发科技支撑力度强大的科学技术支撑是美国页岩气革命顺利开展并快速发展成熟的重要力量。然而,国际上大多数国家的页岩气开发技术还处在初级阶段,不仅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还对环境造成了巨大的伤害。我国应借鉴美国经验,高度重视科学技术对页岩气开发支撑的重要性,大力提高页岩气开采的技术含量,加大对高校和科研机构的政策、资金以及人才资助力度,充分发挥我国科技和人才的优势,加快建立以市场为导向、以企业为主体、产学研紧密协同的页岩气开采技术研发机制,强化自主创新,尽快掌握页岩气开采、提炼等关键技术和系统集成技术,特别是要大力鼓励和支持在能源开采和生产过程中的环境保护技术的研发应用[21]。
3.6 建立完善的页岩气市场机制从美国页岩气革命取得的成效来看,其页岩气的发展一方面离不开政府部门的大力支持,同时也离不开美国成熟的市场环境等因素,如企业的融资、能源公司之间的竞争性经营、进入市场的准入条件等等,这些为美国页岩气的商业化发展提供了较好的环境。我国的《页岩气发展规划(2011— 2015年)》中明确提出2020年的页岩气产量将达到600~1 000亿立方米。然而,我国在政策支持和页岩气产业市场方面的建设与发展都还很不成熟,特别是在能源勘探和开发管理中还存在一定的缺陷。例如,我国的能源开发区域几乎多被几大国有石油企业垄断,缺乏有效竞争和退出机制的支持,依法开采和监管落实也不够。国有石油企业可通过实施内外开放政策,对有实力、有优势的企业开放投资与参与渠道,实现双赢互利、合资经营,督促鼓励其加快工作步伐,承诺相应的工作量,逾期未完成者则依法追究,从根本上搞活油气勘探开发[22]。
3.7 打造高端制造业服务体系美国近年除了在能源上开展了页岩气革命,还在经济上进行了重整制造业的大变革,也正是页岩气革命给美国重整制造业带来了充足的能源支撑。我国除了要应对美国页岩气革命带来的影响之外,还要积极应对美国重整制造业等带来的深刻影响。重要的一点就是要重新审视我国制造业的发展方向,努力打造具有我国优势和特色的发展制造业的高端服务体系。在制造业转型升级的过程中,产品的研发、设计和营销等核心部分往往需要在人才、资金、技术等方面有大量的投入,而这些投入往往也蕴含着较高风险,因此,就需要一个包含了风险评估、管理、投资以及保险和融资等在内的、全面的高端服务体系,从而将风险分散或扼杀在孕育阶段,降低损失和危害,使制造业保持应有的竞争力[23]。
4 结语页岩气革命给世界能源秩序带来了一定的积极意义,但在其背后隐藏的能源和经济乃至政治安全问题不容忽视。这既需要国际间的联合应对,也需要各国根据自身的特点发挥其优势,积极进行能源结构调整,积极开展能源创新和开发,不断提高能源独立性,确保本国的能源和经济政治环境安全稳定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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