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消费崛起”时代，互联网的发展和经济全球化的加深使得消费已然变成了“时代的主角”之一。2021年我国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达440823亿元，居民人均消费支出24100元。国家发改委、中央宣传部等七部门联合印发《文化保护传承利用工程实施方案》提出，到2025年，要实现文化旅游融合程度显著加深，扩大内需和促进消费能力不断增强，中华文化重要标志的传播度和影响力进一步彰显。近年来，古镇持续的“旅游热”带来了极大的消费效益。旅游古镇依靠其深厚的人文内涵和延续传承的多彩民俗吸引着多方游客，是消费盛地，也是重要的文化空间。在消费不断上升的巨大需求和加强文化传承的政策导向背景下，旅游消费与文化传承的共荣视角有助于从理论上深入揭示消费影响传承的复杂性，为旅游古镇的文化传承提供更为开阔的路径导向，促进文化传承的主动性、前瞻性以及整体性发展；在实践上，有助于揭示旅游资源开发与消费中的不足，并为科学制定文化政策和旅游商品开发策略提供一定的参考。

2 文献综述

消费研究传统上可划分为消费营销、消费心理、消费社会、消费地理等领域。消费地理以往重视零售产业的分布和发展以及消费场所、空间的构建，随着“文化转向”的深入，消费的表征和文化等意义系统逐渐进入研究主流，消费身体实践、消费话语与符号建构、文化帝国主义、文化认同、传媒消费主义、旅游体验、意义空间塑造等命题成为文化地理学者的关注对象^[1]。

2.1 “消费文化”与“文化消费”

西方国家经历了从物的消费到符号消费，再到消费文化的形成^[2-4]。消费文化使人产生错觉^[5]，使人变成“单向度”的人^[6]。“I shop therefore I am”。消费早就超出了单纯的购买意义，如果我们买了这一产品，就等于买了一个梦想^[7]。现代消费文化纷繁复杂、三相交汇^[9-11]，其意义在于大众的参与^[8]。随着全球化进程的深入，消费已然变成了“时代的主角”之一。消费文化正在深刻地影响着当代中国的城市空间^[12]和都市建筑形式^[13]、中国媒介文化的向度^[14]，影响着消费者的自我控制力与消费行为^[15]。

文化产品的消费在金融经济和文化经济两个领域流通，“运载”的内容也不同，前者流通财富，是资本的生产和经济的消费，后者则是流通意义、快感和社会认同，是文化消费^{[16, 17]}。价值和意义流通正是文化商品的积极能动作用所在^[18]。国内学者认为文化消费有广义和狭义之分，狭义的文化消费是指单纯意义上的文化产品的消费^[19]。文化消费的功能主要有经济功能、调控功能、增知功能、动力功能、检测功能等^[20]。

由此可见，不论是“消费文化”还是“文化消费”，都在强调“消费”的意义，一方面，消费的拜物教性质蚕食着人们的“消费理性”，出现盲目的文化攀比与跟从；另一方面，消费带来的意义流通加深了社会认同。随着文化产业及理论的兴起^{[21, 22]}，消费研究逐渐进入文艺、社会领域，消费的文化作用已进一步显现。消费在传统节日文化感知中占据重要地位^[23]，当代社会正在形成“消费文明”^[24]。

2.2 文化传承的内外部视角

利用内外部相结合的视角分析文化传承的研究进路，将“外部视角”聚焦于时代供需关系变化，视其为文化传承研究演进的根本动力；而“内部视角”则聚焦于文化传承的核心内容。在内部视角，文化传承问题从19世纪中叶起就有学者研究，内容主要涵盖文化传承的方式、意义、传承人等。文化靠传承而延续^[25]，文化传承的实质是一种文化的再生产^[26]。景观从文化，文化从人^[27]，传承人是文化传承中的关键。象征符号是文化传承最基本的运载工具和传递手段^[28]，信仰在文化传承中占据重要地位^[29]。

外部视角中，文化传承置于不同时代下亦有不同的呈现。传统概念中的文化传承重视文化的保留、复刻与延续，而在互联网时代，提倡文化的创造性传承^[30]，促进传统文化与现代化新技术的和合共生^[31-33]。进入“美丽中国”的建设时代，乡村振兴与文旅融合广泛开展^[34]，富含传统文化的古村镇发展成为重要议题，在中国快速城镇化和现代化的加持中掀起了文化旅游消费的热潮。旅游古镇正在进行创造性转化^{[35, 36]}，乡土文化和民族文化的传承机制与路径探索逐渐成熟^[37-39]，但古村镇文化传承情况却令人担忧，已成为其发展“脆弱”^[40]和“失活”^[41]的重要方面。

2.3 旅游消费与文化传承的互动

旅游具有经济和文化的双重属性^[42]，旅游消费与文化传承的互动关系引起了国内外学者广泛的兴趣。目前来看，大部分研究侧重于二者之间的冲突研究，主要包括同质化现象、商业化现象、文化原真性等问题^[43-48]。旅游开发导致古村镇充斥着商业气氛^[49]，使现代性与传统性产生剧烈碰撞^[50]，冲淡了古村镇文化景观的地方性^[51]，导致乡土文化衰落^{[52, 53]}。旅游消费之于文化传承的正面效应研究还很薄弱，但近年来关注有所增多，主要包括两个方面：一是，文化旅游消费成为促进文化传承的新路径^[54]，增加了非遗传承的活力^{[55, 56]}；二是，现代消费中，传承地域文化符号的商品包装能引发消费者的怀古情怀^[57]，旅游商业价值与历史文化价值能够相互转换^[58-61]。

综上所述，目前有关消费性传承的概念尚无明确的界定，消费性传承机制也不明晰，相关量化研究更是缺乏。因此，本文尝试提出消费性传承的概念，并分析其形成机制和影响因素初步构建旅游古镇消费性传承的理论与实践体系。

3 消费性传承的内涵与特征

近年来，非物质文化遗产的生产性保护得到越来越多的关注，通过生产、流通、销售等方式，将非物质文化遗产及其资源转化为生产力和产品，促进相关产业的发展，实现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与经济社会协调发展的良性互动^[62-64]。生产性传承是生产性保护的前提^[64]，认同性消费是生产性保护的关键^[65]。而保护的最终目的是为了传承^[66]，任何生产的最终目的都是消费^[62]。为了进一步推动文化传承，结合研究的前史与争鸣，参考“生产性保护”的定义方式，借鉴社会学、经济学视角，我们尝试对“消费性传承”的概念进行界定：消费性传承是“意义流通”的一种类型，以文化商品为物质载体，它的核心是消费，突破点是文化，目的是以文化提升商品的附加值，以消费促进文化传承，用消费的方式将商品所蕴含的文化理论、文化遗产、传统文化、文化场馆及文化产业等相关信息传递给消费者，在消费者心中增强文化感知与认同，实现文化传承与经济社会协调发展的良性互动。概言之，在消费行为和商品流通过程中，消费带来的文化传承效应便是“消费性传承”（图 1）。

进一步分析，消费性传承主要具有以下五个特征：

（1） 长期性：文化传承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需要反复的文化刺激。消费者受到文化刺激后，生成文化感知和文化联想、唤醒和强化文化记忆、最后形成内化于心的文化认同需要时间，而后才能形成消费性传承的社会效应。另外，形成一个稳定的消费市场也是一个长期的过程。

（2） 泛化性：泛化性主要指的是传承人泛化。在传统的文化传承中，“传承”很大程度上需要人的身体力行、口传心授。由于消费性传承主要是靠消费这种方式进行，传承方式不再是传统的口传身授、师徒传承等，传承人没有严格的筛选和培养过程，传承人生存环境也不受局限。传承人泛化，变成了所有消费者。

（3） 对立性：商品附着的文化具有复杂性，消费主义的本身就是一种文化。当文化成为商品，文化本身所蕴含的精神意义和审美维度就将招致贬斥，而具有“拜物教”色彩，成为迎合资本的事物^[67]。消费性传承过程中会出现消费中的拜物教文化、享乐主义与文化商品中蕴含的传统文化冲突的情况，良性互动与恶性互动同时存在。

（4） 脆弱性：由消费脆弱性引发消费性传承的脆弱性。消费脆弱性的致脆因子复杂多样：一是消费者内部因素，主要包括消费者复杂性与“非理性”，消费者个体差异（财富、素质等）使得文化消费需求、消费惯性以及消费动机复杂多样，经济生活中“盲目性”、“非理性”的消费行为很容易导致文化消费市场的波动。二是外部扰动因子，社会经济、政治和法律环境以及政策、供给等外部条件都会制约消费的程度和状况^[61]。多方扰动引致消费脆弱性，从而弱化旅游消费带来的文化传承效果。

（5） 引领性：随着互联网的发展和经济全球化的加深，现代消费得到扩张，新媒介为新消费提供了消费场景、消费平台和消费需求，消费性传承在文化传承中的作用将会越来越大，如若进行正确引导和调控，有望成为文化传承的重要形式，以旅游古镇来说，它会在一定程度上引领古镇文化的传承和发展。

4 消费性传承的机制

根据消费性传承的内涵与特征，以旅游古镇中的文化商品为研究对象分析消费性传承的机制，得出其主要由符号驱动、心理聚合以及供需博弈三部分组成（图 2）。文化符号是消费性传承的核心载体，文化商品的符号价值是消费吸引力的重要体现。符号驱动力是旅游古镇文化消费性传承的根本驱动力。消费引起的心理聚合在传承的过程中起到主要作用，在身体、心理、社会三个层次产生影响。市场中的供需关系以及交织着的各文化主体的利益博弈影响着消费支出，进而深刻影响消费性传承效果。

4.1 符号驱动

不论是文化消费还是文化传承，都离不开符号意义。符号可以是抽象的和具象的^[68]。文化商品的符号价值有两个层次：第一是商品的独特性符号，即通过设计、造型、口号、品牌与形象等等实现与其他商品的不同和独特性。文化符号可能是某种文字、图案，附着在文化商品包装等外在特征上；也可能是某种感觉、声音，蕴含于文化商品功能等内在属性中。第二是商品本身的社会象征性，商品成为支撑某种社会地位、生活方式和社会认同等的符号。商品的符号价值在于其差异性：通过符号实现与其他商品的不同，展示消费者品位、身份、地位等方面的独特性^[69]。

人类的文化创造过程和文化传承过程都是用符号的形式来实现的，文化传承就是传承符号，而文化商品实际上就是在不断处理符号^[70]。文化商品的符号价值是消费吸引力的重要体现，符号驱动力是旅游古镇消费性传承的根本驱动力。

4.2 心理聚合

消费性传承的心理聚合是指商品的价值文化与消费者心理进行多重互动，消费者与文化商品的每一次接触都可能带来不同的感受，持续化的商品刺激在消费者心中不断聚合，最终实现文化传承的内化。

从结构上看，消费性传承可以反向类比“心理空间”^[71]的身体、心理、社会三个层次。消费性传承以身体为基础，主要是指消费者对文化产品的各种接触，包括凝视、购买、使用等；心理层次是指商品的文化刺激，包括生成文化感知和文化联想、唤醒和强化文化记忆、内化于心的文化认同等；社会层次则是指多人的心理文化认同构成的文化传承社会效应，将在时间和空间维度产生深远的影响。

文化与心理是相互构建的，文化产品作为一种文化与心理的特殊产物，对揭示消费者心理和行为有着重要作用^[72]。消费性传承的媒介是文化，那些具有特定意义的文化产品能够唤醒消费者对于凝结在商品中的历史故事或是神话传说的体验和记忆，让消费者置身其中，产生共鸣。每一次的凝视和使用都能产生不同的心理刺激，加深文化意义的心灵浸入^[73]。

4.3 供需博弈

消费性传承是各文化主体背后的文化整合，文化商品是利益相关者博弈的产物，文化商品的功能、包装、价格等受到消费者、政府、经营者等的影响。

市场这只“看不见的手”深刻地影响着各种利益博弈，也影响着文化向度。市场穿梭于消费性传承的全过程，对消费者文化建构的多重意义进行了不同程度的衍生。一方面，市场可以和游客同语，即游客市场，或者说是旅游客流量、消费市场。“消费性传承”固然要在消费的语境中完成，消费市场的大小是评价文化消费性传承的一个重要条件。另一方面，在市场中交织着各种利益博弈，市场中包含的供求信息、发展规律影响着旅游商品的发展。它既可以为一个旅游地带来社会资本的输入，促进消费性传承的良性循环，也可能让旅游地失去资本支持，使消费性传承的某个环节发生破坏。

5 消费性传承的量化方法：以旅游古镇中的旅游商品为例

根据消费性传承的概念与机制，分析消费性传承的影响因素。文化符号是消费的动机，也是传承的载体，文化性是消费性传承的首要影响因素。文化符号的数量和嵌入商品的位置决定着文化性的强度。消费性传承要依赖于个体持续化的商品刺激，商品的文化刺激与其耐用性息息相关，因此，商品耐用性是消费性传承的重要影响因素。市场的供需关系和各文化主体的利益博弈深刻影响着消费水平，就商品层面而言，消费水平一定程度上指向了商品的畅销性。进一步分析，畅销性内涵可细分为销量排名、销售范围、商品粘性、受众程度四个维度（图 3）。

依据影响消费性传承效果的三大主要因素，构建消费性传承指数用以定量表征商品消费性文化传承效果。具体步骤如下：首先，分别构建消费性传承文化性指数、耐用性指数和畅销性指数，用以表征商品消费在三大主要影响因素方面的传承效果，并确定各指数的量化赋值方法；然后，运用综合理论分析和专家咨询等方法，确定各指数权重；最后，综合商品的文化性、耐用性、畅销性，构建消费性传承效果评价模型，并提出与指标量化分级对应的五级评价标准。

5.1 指数构建与赋值 5.1.1 消费性传承文化性指数构建与赋值

以商品包含的文化符号数量及其嵌入类型来表征商品文化性的传承效果。基本思路是，文化符号数量方面：依据商品中包含的文化符号多寡将其划分成符号密集型、符号稀疏型、符号缺失型三种类型；文化符号嵌入类型方面：根据商品文化符号附着载体差异，将其分为文化外嵌型、文化内嵌型以及混合嵌入型三种类型。因为文化缺失型无需进行嵌入类型考量，将两因素进行组合对应后，共有6种对应情况。符号稀疏+外嵌赋1分，为最低分；符号密集+混合嵌入赋9分，为最高分，其余组合按照等间距方法赋分，如符号稀疏+内嵌赋2.6分，符号稀疏+混合嵌入赋4.2分，以此类推（表 1）。

5.1.2 消费性传承耐用性指数构建及其赋值

不同类别的商品有不同的耐用性评判指标，根据文献查阅和旅游古镇商品实际情况，将其划分为食品、工艺品、生活用品三种类型。对于食品而言，保质期为其主要指标，食品保质期越长，其耐用性越好。保质期一年以上为非常耐用，赋9分；一年以内为很耐用，赋7分等；就工艺品来说，商品材质为其主要指标，考虑到有些工艺品为混合材质，判定时只考量其主要材质。石材、金属为非常耐用，赋9分；木质为很耐用，赋7分等；生活用品耐用性的主要指标是功能利用性，根据消费者的使用频率判定，用问卷调查方法获取数据，充分利用判定为非常耐用，赋9分；经常利用为很耐用，赋7分，以此类推形成五级赋值（表 2）。

5.1.3 消费性传承畅销性指数构建及其赋值

畅销性包含销量排名、畅销范围、商品粘性、受众程度四个维度，四个维度均与畅销性指数成正相关，最终畅销性指数的得分为各指标赋值后等权相加的和（表 3）。销量排名1—2名为非常畅销，赋9分；3—4名为很畅销，赋7分，以此类推形成五级评判。畅销范围按照行政地域空间等级来分级赋分，全球畅销为非常畅销，赋9分；国内畅销为很畅销，赋7分等。受众程度中，极广受众为非常畅销，赋9分；广受众为很畅销，赋7分等。商品粘性分成五级，极强粘性为非常畅销，赋9分；强粘性为很畅销，赋7分等。

5.2 指数权重确定

利用层次分析法确定权重，评价指标之间的相对重要性通过专家评判得到判断矩阵（表 4），用yaahp软件进行计算。咨询专家共10名，由经济地理、文化地理、传统聚落保护与发展和区域旅游开发4个研究领域的专家组成。参考计算步骤^[74]，得出矩阵最大特征根为3.000，判断矩阵的一致性比例为0.000 < 0.100，说明上述矩阵具有满意的一致性。

5.3 量化模型

综合商品的文化性、耐用性和畅销性，构建消费性传承效果量化评价模型。该模型用来评价一个旅游地（区域）旅游商品的消费性传承效果。某地消费性传承指数为选中商品消费性传承得分的平均值，即

式中，M为旅游地消费性传承总得分，M_c为商品文化性指数，M_d为商品耐用性指数，M_s为商品畅销性指数，n为选中商品数。其中，M_c=F_c^*W_c，F_c为商品文化因子赋分，W_c为商品文化因子权重，同理可得M_d和M_s数值。理论上，商品消费性传承指数（M）的最大值为9，最小值为1。

5.4 分级标准

与上述分指数量化分级对应，运用等间距方法将商品消费性传承指数分为5级（表 5）。

6 实证研究 6.1 案例地概况

南岳古镇隶属于湖南省衡阳市南岳区，坐落在衡山脚下。南岳衡山是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国家自然与文化双遗产和国家5A级旅游景区，以“五岳独秀”、“宗教圣地”、“文明奥区”、“中华寿岳”著称于世。依托衡山的知名度，南岳古镇旅游大兴，先后获得了“全国创建文明村镇先进单位”、“湖南省历史文化名镇”等称号。南岳古镇是一座承载衡山4000年历史文化、展现南方民俗风情的大观园，是中国南方最大的宗教用品香市。南岳旅游常称为“心愿之旅”，其“山脉、文脉、人脉”有着与众不同的文化魅力，文化旅游十分火热。

6.2 文化符号提炼

通过文献查阅和实地勘探，提炼了南岳古镇四种文化符号，分别是宗教文化符号、福寿文化符号、茶文化符号和湖湘文化符号（表 6）。

6.3 旅游商品筛选

通过南岳旅游网，小红书、百度旅游、大众点评、马蜂窝等旅游攻略和信息的搜索，综合南岳旅游商品相关文献，我们了解到，目前南岳有以竹木根雕工艺品、花岗岩工艺制品、紫砂陶仿制品、宗教文化旅游用品和佛门斋席为代表的一千多种旅游商品^[75]。考虑到专家打分中畅销性因子权重最大，综合资料查询与实地调查，最终选取销量前十位的商品：香支、南岳腐乳、云雾茶、红薯干、衡山果、佛珠饰品、佛像、豆腐、鱼、香包香囊进行研究（表 7）。

6.4 数据来源与处理

本文研究所需数据主要通过现场踏勘、实地访谈、问卷调查、文献查阅等方式获取。调研后将访谈录音、图片信息、文本内容进行提取和梳理，归纳出商品文化符号数量及其嵌入类型，对商品分门别类判断耐用性。采用半结构化访谈和问卷调查的方式获取畅销性信息：访问对象包括40位当地商户，5名游客中心工作人员，5名导游。此次调研共对游客发放问卷50份，其中有效回收48份，问卷回收率为96%。

6.5 评价结果分析

（1） 南岳古镇旅游商品的总体消费性传承效果一般。南岳古镇旅游商品的消费性传承指数得分为4.444分，根据表 5的评价标准可知，该地旅游商品的总体消费性传承效果一般。从得分结构来看，影响南岳古镇商品消费性传承效果的三大因素得分呈现出极不均衡状态，畅销性得分远高于其他两大因素的得分。

根据南岳古镇旅游商品消费性传承效果得分结构可以将其分为两种类型：即文化缺失型和综合型。文化缺失型商品有南岳腐乳、红薯干、衡山果、南岳农家鱼和南岳素食豆腐五种，数量过半，它们均没有该地文化符号附着，文化性得分为0；综合型商品有香支、南岳云雾茶、佛珠饰品、佛像和香包香囊，这五种商品得分包含三项因子。

从具体商品来看，香支的消费性传承得分最高，为7.164分；南岳素食豆腐的得分最低，为2.167分。衡山果、佛像、南岳农家鱼、南岳素食豆腐四种商品的消费性传承得分低于平均值。得分最高的香支含有两种文化符号，即宗教文化符号和福寿文化符号。南岳古镇“影堂香火长相续，应得人来礼拜多”，以香火之盛闻名全国，香火文化是其最具魅力的文化。而香支的消费性传承得分最高，也是与此盛名相符合的，一定程度上可以证明本文量化方法的可行性。

（2） 南岳古镇旅游商品的文化缺失问题颇为严重。该地商品的文化性因子得分较低，说明商品所附的文化内涵不够。南岳古镇是一个“文明奥区”，文化符号较为丰富，但消费性传承的效果却差强人意，究其原因，在于畅销商品很多都不具有该地文化符号。例如销量排在前列的南岳腐乳，其原材料石磨豆腐依托衡山一带的优良水质有着较好的口感，制成腐乳后，保存时间较长。但是南岳腐乳缺乏文化要素，仅是一种当地特色食品。从文化性组合情况来看，对于佛珠饰品、佛像、香包香囊3种商品而言，有文化符号附着但多为内嵌型，包装都较为简陋，多为通用塑料袋或纯色纸盒。

（3） 南岳古镇旅游商品耐用性情况不太乐观，存在文化刺激不足问题。3种商品为一次性商品，判定为不耐用，分别是香支、南岳农家鱼、南岳素食豆腐。香支在入选的10种旅游商品里消费性传承得分最高，虽然其在所有商品中最具有吸引力，但对于消费者的文化刺激不够。

（4） 南岳古镇旅游商品畅销情况良好。南岳古镇畅销前十位的商品普遍具有较好的商品粘性，说明消费者认可度比较高，大部分愿意进行二次消费。受众程度指标中，入选的10种旅游商品里有6种商品受众广，畅销范围指标中，只有南岳云雾茶属全球畅销，打造出了海内外商品知名品牌。畅销范围比较受限的有4种商品，分别是衡山果、红薯干、南岳农家鱼、南岳素食豆腐，前2种为市域畅销，后2种为县域畅销。

7 结论与启示 7.1 结论

运用理论和实证相结合的方法，对旅游古镇商品的消费性传承机制和效果进行研究（图 4），得出以下主要研究结论：

（1） 消费性传承的核心是消费，突破点是文化，其意义在于以文化提升商品的附加值，以消费促进文化传承。消费性传承有五个特征：长期性、对立性、泛化性、脆弱性、引领性。

（2） 消费性传承的机制由符号驱动、心理聚合以及供需博弈组成。文化符号是消费的动机，也是传承的核心载体，符号驱动力是旅游古镇文化消费性传承的根本驱动力。消费性传承是一种较为复杂的社会化行为，要依赖于个体持续化的商品刺激过程。消费引起的心理聚合在消费性传承的过程中起到主要作用。市场的供需和利益博弈影响消费支出，继而深刻影响消费性传承效果。

（3） 在构建文化性指数、耐用性指数和畅销性指数的基础上，采用加权求和模型构建消费性传承指数用以定量表征商品消费性传承效果。以南岳古镇为案例，对旅游古镇消费性传承效果的量化方法进行实例分析。研究发现，南岳古镇的消费性传承效果一般，旅游商品三大因素得分呈现出极不均衡状态，畅销性得分远高于文化性、耐用性的得分。南岳古镇的案例呈现出旅游古镇消费与文化传承的两个问题。一方面，大量旅游资源存在文化缺失，没有文化符号的糅合，旅游资源便不能进行商业价值与文化价值的有效转换；另一方面，旅游资源对消费者的文化刺激不足，消费性传承具有长期性，旅游资源如不能与消费者的生活化实践建立联结，消费性传承的效果将转瞬即逝。

7.2 启示

（1） 研究结果表明，促进南岳古镇文化的消费性传承，可以从以下两个方面着手：

首先，提高商品的文化附加值，丰富旅游资源的文化内涵。重视商品的传统文化价值，以地方特有的文化元素为基础，将历史、风俗、艺术等内容融入包装设计，同时结合市场需求和时代特色，开发设计出相应的旅游商品。例如针对古镇较畅销的红薯干，可以设计既具食品特色又有南岳文化的包装，增加南岳文化的介绍。

其次，强化商品对消费者的刺激，增强商品耐用性；借力新媒体，打造线上商品选购平台，增长商品服务链。例如，可以利用微信公众号和微信小程序进行营销，将线上线下的消费体验糅合。南岳古镇的旅游商品包装可以增加相应的微信二维码，让有意愿再次购买的消费者能够直接下单，同时提高商品质量，完善售后服务。

（2） 扩大消费性传承可以从文化产业入手，在生产端，提高文化创意者的创意水平和文化企业的创造能力，挖掘旅游古镇的文化潜力，开发和创造出人民喜闻乐见且富含文化底蕴的文化商品，促进旅游商业价值与历史文化价值的相互转换。在消费端，完善相关管理与保障机制，促进消费市场和谐发展，同时，营造良好的文化氛围，开展文化商品的福利活动。

在消费不断上升的巨大需求和加强文化传承的政策导向背景下，消费性传承的理论构建与实践这一思考需要为更多的学者所关注。这既是为旅游消费的文化传承效果方面的理论体系研究贡献的独特构架，更为文化传承提供更为开阔的路径导向。由于是尝试性研究，本研究仍存在不足：消费性传承概念的界定有待商榷；仅选取一个旅游古镇作为案例，样本量小，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量化方法的验证科学性，大尺度的研究有待进一步探讨。本文的研究对象是实物商品，但消费的客体还可以是某种活动和服务。而对于无形的商品，是否也可以进行量化研究？消费性传承在线上消费是否受用？在后疫情时代，怎么促进消费性传承？这些问题都值得进一步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