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费是人们日常生活中一种频率极高的社会活动，通常是指商品和服务的选择、购买、使用、维护、修理和处理。在资本话语中消费主要围绕着商品展开，商品是具有使用价值和交换价值，可以通过物物交换或者金钱交换的物品和服务，消费即围绕具有使用及交换价值的物品与服务活动的集合^[1]。法恩（Fine）关注消费的行为属性，认为消费是一种动态的、逐渐扩大的、容易被忽略的行为^[2]。克朗（Crang）从文化地理学的视角出发，提出了消费者在很大程度上通过日常的平凡活动来了解自己的地理位置^[3]。米勒（Miller）进一步关注消费背后的复杂联系，他指出消费通过复杂的方式使人们与物品联系在一起，很多购物行为使消费者与家庭成员和朋友密切的联系起来，并将商品的意义戏剧性地映射到生活的方方面面^[4]。曼斯维尔特（Mansvelt）认为消费地理学是通过消费话语来解释地方中所蕴含的复杂含义以及消费如何与其他空间和尺度联系在一起的^[5]。

地理学对于消费的关注由来已久，传统意义上经济地理学家关注的是经济活动的位置，社会文化地理学家关注商品和服务的分配（特别是教育和公共住房等集体消费项目），关注凝结在消费中的性别、种族和阶级的不平等，这些都属于广义的消费地理学的研究话题。在快速全球化与城镇化的今日，对消费过程的理解是关于社会和空间关系辩论的核心，消费的地理视角已经开始在社会科学领域引起关注。从地理学视角讨论消费实践中的具体问题亦是近年来人文地理学研究的热点话题之一。

在过去的数十年里，消费地理学研究已经从以零售地理为代表的基础研究（绘制店铺的分布位置）转变为在学科中占据中心地位的热门研究^[6]，早期的研究以零售和消费空间作为意义生产和构建身份与归属的载体，通过文化透镜审视消费者的行为空间^[7]。随着研究的深入，越来越多的学者认识到消费是在与他者相关的环境中形成，是一个复杂的社会和空间关系领域^[8]，即关注消费实践中的空间与地方，进而引发消费地理学初期的探索研究。新文化地理学关于“重返物质”的倡导对于消费的研究十分关注^[9]，认为消费、流通和交换的空间实践与地方实践是重建经济地理的核心^[10]。

消费地理学源于20世纪70年代，以伯克利学派的食品消费为代表^[11]。自上世界80年代的“消费热潮”起，消费地理学研究成为人文地理学的研究热点之一^[12]。地理学者关于消费议题展开了丰富的论证，如塞耶（Sayer）指出“早期的商品并不一定在它们存在的所有时刻都保持着现代性”^[13]，即消费可能发生在与商品生产不同的时间和地点，它提供了在不同空间分解商品生产和交换的方法。20世纪80年代以来，随着经济全球化的推进，跨国公司开始在全球范围展开销售活动，学者们开始关注大型跨国零售商的空间组织策略与合作模式^[14]。20世纪90年代早期地理学关于消费的研究大多涉及购物中心和壮观的消费场所，如道林（Dowling）对百货商店的研究关注消费的话语是如何依附于特定的时间和地点，以及消费的影响是如何超出了其物理边界^[15]；索尔金（Sorkin）把各类迪士尼主题公园看作是一种乌托邦，将其与花园城市的概念联系起来，强调旅行与休闲式的消费理念^[16]。20世纪90年代后期涌现出许多关于消费管制的著作，研究重点放在消费管制和公民权益的概念上，相关研究进一步聚焦到身体尺度，同时广告消费、集体消费等话题受到较多的关注。如戈斯（Goss）通过对美国购物中心的辩证“解读”论述了政治参与对当代零售环境的影响^[17]。伍德沃（Woodward）关注购物中心的大规模出现对消费的影响，认为人类能够适应这种后现代的消费空间^[18]。随后，消费地理学的研究经历了由宏大消费场所到微观尺度消费实践的转变（表 1），进入21世纪以后消费地理学者开始探索更多元的消费空间，既考虑诸如旅游空间那样较为中心化的消费地方，又考虑像身体、家空间等不太明显的地方，还通过消费将地方和空间连接起来并使之有意义^[19]。近年来消费地理学研究的热点落在消费的品牌想象、消费的物质性与地理联系等方面^[20]。在现代化语境中，多尺度多视角动态性的批判研究成为新的研究趋势。

表 1(Tab. 1

表 1 消费地理学研究脉络 Tab.1 Research Context of Consumer Geography

表 1 消费地理学研究脉络 Tab.1 Research Context of Consumer Geography

到了20世纪90年代中期，经济地理学家开始思考社会文化等非经济因素在经济生活中发挥了什么作用，从而引出“文化转向”相关议题的深入讨论^[21]。“文化转向”的目的是把经济和文化、生产和消费、物质和符号结合起来，更多地关注消费需求在文化创新中的作用。从某种程度上说学界对消费研究的广泛关注与社会科学的“文化转向”有关^[22]，“文化转向”使得消费地理学研究框架进一步拓展至文化、道德、伦理等领域。

西方文献中关于消费地理学的研究框架主要从以下几个方面展开：一是由曼斯维尔特（Mansvelt）提出消费地理学的分析维度，即消费的空间性、消费的社会性以及消费的主体性^[23]；二是由贝尔（Bell）和瓦伦丁（Valentine）提出的消费尺度的分析框架，即从身体、家、社区、城市、区域、国家、全球等递进的尺度概念出发，讨论购物、饮食等弹性行为与地方的关系^[24]；三是米勒（Miller）根据消费的规模、影响力大小以及消费与外界的关联度高低提出的消费节点、消费链和消费网络的研究框架^[25]。第二类研究框架更多侧重食品地理的研究话题，认为饮食习惯是人们感知空间的一种方式。第三类研究框架则是从人类学的视角出发，审视与消费相关的物质文化研究。本文着眼于地理视角关注消费实践下的人地关系，重点讨论第一类分析框架，即从消费的空间性、消费的社会性以及消费的主体性出发，对已有文献的研究范式以及三者之间的有机联系展开论述。

空间长期以来是地理研究的经典话题，地理学者通过探索不同尺度的消费空间将研究目光引向消费的地理纬度^[26]。越来越多的学者开始探索人、事物是如何在空间系统和网络中被捕捉、塑造和消费的，以及消费和网络空间的权利关系。消费地理学关于空间的研究尺度发生了从宏观到微观的转变，研究热点逐渐聚焦在通过消费产生或者连接起来的有意义的地方和空间^[27]；研究对象从城市空间到农村空间^[28]，从遗产空间到主题公园^[29]、节日和嘉年华场所^[30]，从高档化社区空间到休闲空间^[31]，几乎覆盖了消费空间的宏观、中观和微观尺度，消费地理学研究强调关注消费场所的意义空间而不是生产与消费本身^[32]。此外，早期被视为边缘领域的流动性、短暂性的空间（如机场、网络空间）也为消费地理学研究提供了新的方向和场域，如库克（Cook）的研究不仅探究商品在空间中移动，还探究消费和商品的意义是如何从其原始语境中被移除或取代的^[33]。消费的空间性揭示了空间关系是如何通过消费实践形成的，并揭示了空间和场所在消费过程中的建构、表征和再现的重要意义。如莱利斯（Leslie）讨论了家庭消费的权利关系如何与其他尺度的空间和制度相联系^[34]，再如弗兰克（Frank）关注消费文化是如何将这些不同的社区文化吸引到相邻的社交空间中，论证了地方如何在主体的形成中发挥强大而非被动的作用，以及消费实践如何创造出不同的话语和地方生产^[35]。

消费的社会性即从消费实践中表征和投射人与人之间的联系、关系和社会互动^[36]。尽管消费经常被描绘成一个以自我为中心的、个人主义的行为，相关研究已经证明了与消费相关的社会性和公共性^[37]。消费是包括了短暂的购买行为以及之前和之后的所有行为过程^[38]，消费活动包含着各种各样的动机，如以自我为中心的消费动机，恶意的、利他的消费目的等^[39]。消费可以与外部需求联系在一起，也可以是为了自身的目的和内在动机而进行的，如布迪厄阐述了消费如何选择与地位竞争和阶级相联系，并如何表征消费者在社会领域中的地位^[40]，即所谓物质商品不仅仅是物品，还传达着阶级、性别和风格的含义；再如道奇（Dodge）等关注到购物网络地图在某种程度上促使地图绘制民主化，同时也为政府和企业提供了绘制和控制地图的新机会，通过内容绘制实现了不同主体与地图的交互^[41]。关于消费的社会性的相关研究包括商品链、商品环、消费网络等，主要集中于对消费者主权、权力和生产与消费相互依赖的关系进行分析，如约翰斯（Johns）通过服装业设计权利的转移关注到消费者与道德/伦理实践的联系^[42]。克莱因（Klein）讨论了消费者对全球化、可持续性、自由贸易和跨国公司权力等问题的抗议，引起了人们对国家、非政府组织和跨国公司在调节生产和消费社会关系方面作用的关注^[43]。另外，西方学者也关注零售、管制和消费之间的联系，例如在强调零售资本的空间组织在解释生产与消费之间联系的过程、结构和机制方面起着关键作用^[44]。消费的社会性研究的新趋势是社会实践和消费关系是如何受到人们的管制、合法化、维护或质疑的，譬如波森（Pawson）通过“消费者选择”的话语是如何被国家和其他代理商塑造的，来关注各利益相关者之间的消费协商^[45]。

消费地理学关注消费主体是如何通过个人和集体的行为、话语、关系和想象来形成和建构的^[46]。相关研究从后结构主义的角度探讨了消费的主体性，认为消费主体的形成是话语的规律性运作所建立的权力关系的表现，话语通过排他性的过程来界定我者和他者的边界^[47]。如威格里（Wrigley）认为主体性可能是通过话语建立的，但主体性不是由话语决定的，消费地理学研究的一个关键贡献是突出主体性在特定空间中的活动构成，以及主体性倾向于道德归属的方式^[48]；瓦伦丁（Valentine）发现许多商品的使用和意义并不是基于身份的差异，而是集中在物质、社会和家庭关系和伦理基础上^[49]。消费过程复杂且具有延时性，消费实践与性别、年龄、种族、阶级的关系和话语交叉，使研究者能够理解人们是如何被构建为消费主体的，主体又如何赋予消费意义^{[50, 51]}。通过对消费主体性的深入研究，有利于认识和理解消费者的物质实践和表征实践、消费者和生产者之间区别，以及围绕消费实践而产生的身份认同、权力再现等内容。如弗兰克（Frank）在对地方和男子气概的研究中努力探索权力关系以及这些关系是如何通过消费活动呈现、传递和抵制的^[52]。麦克道尔（McDowell）关注消费在以地点为基础的社会身份构成中的作用，使生产身份和消费身份之间的分离产生意义^[53]。

消费地理学的关注点从消费与空间的有机关联，到人与人之间的消费互动，再到消费对个体行为的影响，涉及众多研究领域，既讨论消费的空间性、社会性和主体性（见图 1），也关注权力如何通过物质和话语的消费实践来形成、运用和展演。消费的空间性、社会性和主体性并不是相互排斥的，消费的主体性通过消费的社会关系来呈现，消费的空间塑造离不开消费主体的参与，消费的社会性又是基于消费主体与空间的相互联系，它们共同构成了消费的社会与空间的复杂关系以及主体、物质和符号实践，帮助我们进一步理解个体和事物在创建跨空间移动的连接、转换和表达方式。

图 1(Fig. 1)

图 1 消费地理学的分析框架 Fig.1 Analytical Framework of Consumption Geography

生产与消费的辩证关系长期以来一直是社会学、地理学、经济学等学科关注的热门话题。一些学者认为生产与消费是二元对立的，二者互相决定并制约着对方；亦有一些学者认为生产和消费互为一体，生产过程包括消费环节，消费作为生产的有机组成。很多学者批判性的认为社会学在过去的一段时间经历了“生产主义”偏见，导致生产系统错误的被赋予很高的位置^[54]，即生产决定了消费，进而推动了社会学的消费主义转型。

我国消费地理的早期研究中消费更多是作为生产的附属而存在。欧阳孔仁在上个世纪90年代初指出消费地理学是地理学与消费经济学的相互滲透，是一门新兴的交叉学科^[55]。在经济地理研究中，消费地理作为其重要的分支，相关研究伴随着生产范式的变化和零售业的全球化进程迅速发展^[56]，同时消费地理研究的出现对计量革命中只见物不见人的批判有了很好的回应。在商业地理学的传统研究中消费作为商品环的有机组成部分，商业地理所关注的商业空间和活动不仅被消费地理从社会文化的视角进行诠释，而且在主题上扩展至更为多元的消费实践和社会关系网络^[57]。在地理学对食物议题的研究中，食物消费作为近年来人文地理学关注的热点研究，与家庭研究、性别地理研究有着密切的关系，主流研究更多的关注食品消费的意义诠释和文化建构，包括文化和身份认同、意义空间塑造、味道与边界、旅游体验、地方指向等命题^[58]。如曾国军等关注跨国饮食品牌认同的心理机制，认为饮食消费作为休闲消费的重要组成与跨地方的文化生产有着密切的关系^[59]。在新文化地理学研究中，消费空间议题所占的比重日益凸显，越来越多的学者关注到消费的物质性、具身性以及品牌生产等话题。如刘博的研究关注时尚与品牌消费，通过物质主义与环保意识两个维度测量消费者的行为意向^[60]。综上所述，消费地理学一直以来是一门交叉学科，也正是由于消费的范围、边际、涉及的对象、牵动的时空关系与人地互动的复杂性，使之成为多学科关注的焦点话题。

国内关于消费地理学研究最早出现在上世纪90年代，从区域经济的视角入手关注消费水平的地区差异^[61]（见表 2）。该时期的消费地理学研究主要关注人类在地理环境中的消费行为、消费水平特点、地域分布及其形成因素和发展变化规律，其研究核心是消费者行为，研究话题集中在不同地区的消费需求^[62]、居民消费水平的地域差异^[63]、居民消费区位偏好^[64]、物质性消费与收入的关系^[65]等方面。

表 2(Tab. 2

表 2 国内消费地理相关话题的研究脉络 Tab.2 The Research Context of Domestic Consumption Geography Researches

表 2 国内消费地理相关话题的研究脉络 Tab.2 The Research Context of Domestic Consumption Geography Researches

进入21世纪以后，地理学者从女性主义、新文化地理学等多元视角关注消费地理的研究话题。如梁璐等认为消费主义景观对于消费空间的符号、权利与空间公正关系的深度剖析十分必要^[66]。此外，消费地理学研究的话题进一步聚焦消费空间与消费场所，如罗佳丽等认为青年类家消费空间通过物质空间与想象、青春化的日常生活实践以及社会网络的拓展与重构来实现青年类家消费空间的再造过程^[67]。张敏等指出日常生活的视角能够整合、批判地进行消费空间的文化研究^[68]。研究的范围进一步辐射乡村消费、旅游休闲消费等领域，如李伯华等认为农户消费活动空间是乡村空间结构的一种表现和组成部分，在受到乡村已有的物质空间和社会空间结构影响的同时也不断塑造并形成新的乡村空间结构^[69]。王灵恩等提出了包含游客食物消费行为模式、旅游食物资源开发等在内的旅游食物消费研究分析的六要素^[70]。该时期消费研究中生活型消费（诸如旅游需求）相关议题在国内消费地理研究领域越来越占据主流地位（见图 2）。

图 2(Fig. 2)

图 2 消费地理学研究内容的拓展 Fig.2 Expanding the Research Content of Consumption Geography

2019年2月第一届消费地理学学术会议在中山大学召开，会议围绕“消费的边界”“公共空间与消费”“本土文化与外来消费”等板块展开讨论，标志着国内消费地理学研究进入新的阶段。曾国军等从生产主义、消费主义和关系主义三个维度关注可持续饮食系统的理论框架^[71]。梁璐等借助对典型消费空间的实证调查关注消费空间的性别研究，考察空间性别化特征以及性别因素决定下的空间之权力隐喻关系^[72]。童昕等以“生产消费者（prosumer）”概念着手从地理要素、技术、市场和可持续性4个方面探讨分布式生产系统中生产与消费关系的重构^[73]。该阶段研究者开始从多维的视角，全面、动态地审视日常生活实践中的消费现象，试图透过消费棱镜解析复杂的人地关系。整体而言，国内消费地理研究成果具有一定的数量与规模，但研究流派与研究话题较为分散，尚未明确学科边界与研究范式，在研究广度与深度等方面仍有很大的空间。今后相关研究可以更聚焦中国消费现状，立足跨学科视角与多尺度联动，从社会学、经济学等学科借鉴成熟的消费理论，推动中国消费地理学研究的综合提升。

国内外消费地理学研究都经历了由宏观供给层面^[74]到微观需求层面研究的转变。西方消费地理学发展较早、研究范式呈多元化的发展趋势，其研究框架关注点从研究尺度，消费的关联性到消费规模的大小；国内的消费地理学研究框架从生产与消费的辩证关系入手，结合不同学科的研究背景与关注热点，其研究范式趋于跨学科、跨尺度的关注消费空间与现象。从研究方法来看，国外消费地理学研究多采用质性研究方法，国内消费地理学研究既有质性研究方法，如文化地理研究，也有定量研究方法，如经济地理、城市研究、乡村研究领域的诸多关注；从研究对象的识别来看，国外消费地理更关注消费本身，学科界限更模糊，与政治经济等议题关系密切，侧重于消费行为、模型探索与模拟等，国内相关研究多集中于经济地理学范畴，更侧重消费者、消费方式、消费场所等议题，关注点经历了由“物质”消费到“去物化”消费的转变，如早期研究关注区域收入差异、住房消费、购物消费，随着研究的深入研究议题转向文化消费、怀旧消费等深层次的精神文明建设，再到近年来关于事件性消费等抽象层面。

消费地理学关注消费如何发生的、消费为什么会发生，以及消费实践如何帮助人们对社会和空间进行批判性的理解。在消费地理学研究中生产与消费、经济与文化、象征与物质具有不可分割性。消费地理学的核心是地方在消费的产生、表现和体验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以及消费在社会、空间构成中是如何起作用的。同时，消费与经济活动的其他领域相互重叠并相互关联，消费与生产具有复杂的耦合关系，很多学者认为生产活动同时也是一种消费行为，如劳动力的生产需要对食品等商品进行消费。消费实践也是一种生产行为。如福特主义从消费社会汲取灵感，倡导更灵活的生产方式^[75]，生产与消费过程是关于社会与空间关系争论的核心。同时，消费的全球化、消费链，生产与消费网络等研究范式已经开始在整个地理科学领域引起广泛关注。

消费是当代社会发现、体验、实现地理想象的基础。消费实践从地方性到全球化，贯穿真实空间与虚拟空间，是地方形成的一个重要的过程，亦是日常生活重要的有机组成。反过来，地方对消费实践的影响也是不可或缺的，消费的地理位置在空间上的表达是不均匀的，地方影响着消费实践和消费体验的构成。消费地理学研究关注生产、消费、再生产过程中的物质、符号、文化、身体、地方与贸易之间的相互协商，形成了消费地理学的新的研究范式（见图 3）。在消费地理学研究中，消费实践不再是生产的附属品，也不单纯的是商品链的一环，而是一种体现人地关系，洞察世界的有效载体。

图 3(Fig. 3)

图 3 消费地理学的新研究范式 Fig.3 New Research Paradigm of Consumption Geography

未来，消费地理研究不仅关注消费所发生的空间，而且关注空间是如何通过消费被生产出来。消费的地理研究将包括各种各样的主题，如休闲、旅游、工作、购物、信息技术、零售、广告、城市、农村、工业和农业地理，以及性别、年龄、种族等，这些理论和观点共同提供了对与消费有关的空间性、社会性和主体性的洞察。关于消费的地理研究也为空间、价值、认同等概念如何在特定背景下的组成提供了深刻的见解，在探索人、地、消费之间的联系时，地理学家开始进一步了解消费实践、经验和知识是如何产生的，以及它们是如何穿越时空旅行和转换的。

中国社会已经从生产型社会进入消费型社会，生产与消费实践如何与在地化的商品实现连接与互动，是消费地理学需要回答的关键科学问题。在中国的消费研究中以旅游需求为代表的生活型消费等相关议题越来越占据主流地位，人们对现代化物品消费的同时，对传统文化的消费亦不容忽视。在今后的消费地理研究中，将进一步内化为探索不同尺度、不同主体的消费实践以及它们在地方和边界中的地理映射。目前国内的研究话题鲜有关注与消费活动相关的社会互动，即消费的社会性，可以将其视为新的研究方向持续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