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大部分旅游目的地品牌建设现状堪忧，目的地品牌基因筛选存在问题，如“一座叫春的城市”、“风景独好”、“千里广大”等目的地品牌陷入文字游戏、生搬硬套的困境。没有价值命题和地方特质的目的地品牌脆弱、同质性强，极易被危机事件摧毁。以往的旅游目的地品牌基因选择与品牌战略研究主要集中于品牌形象与品牌个性研究，有关于旅游目的地品牌基因选择模型与方法仍存在不足，评价模型维度较为单一，传统的旅游目的地品牌战略理论仍有待完善。本文将通过对现有旅游目的地品牌理论的综合评述，构建旅游目的地、旅游客源地、竞争性目的地的品牌三维指标体系，以此提炼出旅游目的地的品牌基因，增强目的地品牌的生命力，同时也促进旅游目的地品牌基因相关理论的创新。

品牌源于营销领域，有关于旅游目的地品牌研究的发端较晚，直到20世纪90年代品牌理论才开始逐渐地被利用到旅游地的研究中。目的地品牌是指一个符号、图案、文字、标志等要素的组合，能够使游客识别和区分目的地，包含旅游产品的集中体现、旅游目的地的定位、文化内涵与目的地形象的管理，并产生“区别于他人并具有独一无二的吸引力”^{[1, 2]}。目的地品牌构建是通过筛选一系列品牌要素，使其与竞争性目的地产生差异并形成竞争优势的过程，因其依赖于游客的复杂决策过程而具有挑战^[3]。现如今，旅游目的地的竞争已经从简单的资源和产品竞争转向品牌竞争^[4]，目的地品牌化建设的重要性逐渐突显^[5]。

目的地品牌与目的地自身特质、客源地游客需求、竞争性目的地影响等方面存在诸多联系^[6-8]。有学者认为这种吸引力是来自于目的地地方性构建出来的一种特征，集中展现了目的地的自然、人文以及生活方式的特点^[9]，即集合地脉、文脉、人脉的旅游地地格^[10]。地格由地方性涵育而成，反映了一个地方长期积累形成的自然与人文本质特征，这种本质特征决定了当地人的世界观与生活方式，是旅游目的地品牌塑造的重要依据^[11]。品牌成功在于创造具有差异化的竞争力，这不仅依赖资源基础优势，还在于通过目的地居民的风貌展现品牌的独特性，从某种角度来讲，目的地与众不同的品牌代表着区域的发展情况与居民的生活方式，影响着区域旅游的发展^[12]。此外，旅游目的地品牌还体现了各种关系的集合，主要包括：旅游目的地品牌与旅游者的契合，以及旅游者的需求与目的地品牌象征价值的契合，目的地与旅游者（包括潜在旅游者）之间形成的一种动态关系^[13]。

品牌基因（Brand DNA）是融合遗传学、细胞生物学、市场营销学的概念^[14]，能够体现品牌的文化内涵与产品的核心价值，是影响品牌传承、发展的最重要的构成要素和依据^{[15, 16]}。品牌基因是旅游目的地品牌最核心的构成要素，是目的地、游客、竞争者三方共同作用下形成的综合性文化资产^[17]。品牌基因受外部动荡的市场环境、变化的政策环境以及内部发展定位、资源等因素的影响^[18]，在旅游发展的过程中逐渐稳定，而具有生物学的遗传特性^[19]。在生物学上，DNA具有双螺旋结构，对应品牌的显性能力与隐性能力。品牌基因的市场力、领导力、创新力、文化力使其具有稳定的活性结构^[20]，令企业在产业、文化、服务、环境等方面发挥优势^[21]。当前学界对品牌基因的研究尚不完善，传统的品牌基因研究集中于汽车设计、服装设计、管理咨询行业，对品牌基因本身的内涵、构成、选择等方面的研究尚不够深入。

当前旅游目的地品牌营销的研究多以经济学、心理学与营销学等为基础^[22]，对品牌定位的研究集中在品牌差异化^[23]、品牌形象识别^{[24, 25]}、游客品牌感知^{[26, 27]}等方面。传统的品牌建构、品牌基因研究不适用于旅游产业无明显边界、主体复杂、发展动荡的特点。但“100% 纯净新西兰（100% pure New Zealand）”、“不可思议的印度（incredible India）”、“好客山东”等著名旅游目的地的品牌实践，展现了完善旅游目的地品牌基因筛选机制的现实可行性，并实现了代表地方、吸引客源、区分对手三者的统一。品牌基因将目的地品牌物质化、精神化，使目的地拥有人格个性，使游客与目的地之间建立起自我一致性联结^[28]，并对市场产生吸引力^[29]。以往的目的地品牌构建关注来自于目的地属性与顾客对目的地的认知与感知，研究者对目的地形象设置的结构化测量选项较为单一，往往仅集中于目的地本身或消费者的关注，无法全面发掘目的地品牌基因特质。品牌基因的研究能完善消费者对品牌形象的认知，丰富品牌的概念内涵^[30]，是发展品牌生态学的重要内容。已有企业品牌基因的研究关注品牌的产品基因、文化基因^{[31, 32]}，注重“表征”、“遗传”、“变异”等问题^[33]。而旅游产业边界模糊、要素复杂，要改变旅游目的地“千城一面”的现状，品牌基因需要集合目的地定位、生活方式、产品信息、品牌文化^[34]等诸多要素，重视对旅游目的地本质特征、对客源地吸引力因素、竞争性目的地差异因素三个方面的关注^[35]。构建旅游目的地品牌基因应该基于地格筛选出最具有代表力、吸引力、竞争力的因子，用以塑造目的地形象特征与确立目的地在市场的定位。

企业发展的市场环境动荡变化且错综复杂，为应对企业发展的不确定性，日本战略家大前研一（Kenichi Ohmae）强调任何经营战略必须综合考虑公司（corporation）、顾客（customer）和竞争者对手（competitor）三方角色，即“3C模型—战略三角”（strategic triangle-3C，图 1）。在任何经营活动中，公司、顾客和竞争三者协调一致、互相适应才可以成功实现战略目标。在战略三角中，企业的发展取决于创造公司与顾客之间成功的关系，并具有区别于竞争者的竞争优势，即创造比竞争者与顾客之间更为紧密的联系。这种联系一方面基于企业为顾客提供的产品、信息、资源、服务等要素，另一方面来自于顾客对企业所提供要素的感知与认同。企业品牌是这些要素的合集，企业产品、文化等自身属性是品牌的代表力要素，品牌所传达出的内容为顾客创造的感知和认同程度是品牌的吸引力水平。当代表力和吸引力水平与顾客的自我一致性水平相契合，就能创造区别于竞争者的竞争力，引发购买行为。旅游目的地品牌形象是超越旅游业本身，受目的地区位、文化、生活方式，旅游者自我需求，竞争地对比形象等方面综合作用的结果。

图 1(Fig. 1)

图 1 旅游目的地品牌基因筛选模型 Fig.1 Brand DNA Selection of Tourism Destination

旅游目的地营销是一种常见的发展战略类型，旅游目的地品牌是营销的重要环节，主要考虑自身资源、旅游者需求与竞争地三个方面因素^[36]，与战略三角一一对应存在着目的地、客源地、竞争性目的地三个主体，因此，该理论也同样适用于旅游目的地品牌构建的战略。在旅游活动中，目的地、客源地、竞争性目的地三者均有实际利益与目标的追求，目的地依赖于自身的代表性要素创造对客源地游客的吸引力，并通过差异化对竞争性目的地形成竞争优势。这三个主体有机构成旅游市场的“战略三角”，“战略三角”之间既相互支撑，也相互依存，筛选目的地品牌基因必须综合全面地覆盖三个主体要素。

Morgan认为目的地品牌基因筛选应经过基础调查—情感联系—分析比较—定位声明—确定基因5个步骤（图 1），第一步是对游客消费需求进行调查分析，找到目的地最重要的资产；第二步是对游客感知与情感联系进行研究；第三步是总结出目的地的核心吸引物与地方特性，同时与竞争地进行比较分析；第四步是对目的地最具吸引力与竞争力的特点进行归纳，确定目的地的定位；第五步是根据目的地的属性与特征筛选出目的地的品牌基因^[37]。第一步与第二步针对客源地的游客做分析，确立吸引力因素；第三步针对目的地情况做分析，选出具有目的地特质的代表力因素；第三步与第四步与竞争者做对比，总结自己的竞争力并确立定位；第五步基于前四步确立目的地品牌基因。通过这个模型筛选出的结果通常是3—4个单词的描述符（例如，令人振奋、安静、热情等），代表目的地品牌的核心价值，这些核心价值共同构成“目标的DNA”。Morgan的理论表明目的地品牌选择依赖于对目的地、客源地与竞争地的比较分析。

在制定旅游目的地品牌战略时，需要同时关注目的地、客源地、竞争性目的地，三个主体分别可抽象化为代表力、吸引力、竞争力三个维度，用于指标构建研究。

目的地品牌基因的代表力来自于地方特质。目的地的地方特质应是原生、唯一且真实的，表现为地方代表性因素，如“库尔勒香梨”、“武汉热干面”。地方性包含自然文化与社会文化两方面的代表性，表现为感知文化的主体性、文化的地域附着性与文化的不可移动性^[38]。旅游目的地品牌构建实为地方营销（place marketing）的重要环节，地方独特的、稳定的、具有代表性的要素是地方营销的关键^[39]。如“灵秀湖北”中“灵”与“秀”分别代表湖北在历史发展中留下来的人文、自然符号，代表地方自然、社会、生活方式等方面的本质。约翰·厄里说，旅游就是一个消费地方的过程。旅游目的地营销实为根据地方性特征^[40]，深入发掘地方文化资源，产生具有代表性的地方文化符号^[41]，以确立最佳的品牌形象。

目的地品牌基因的吸引力来自于与客源的情感联结。针对客源地的旅游目的地品牌基因筛选应该强化游客对目的地品牌形象的认知与情感联结^{[42, 43]}，从而创造吸引力。推拉理论指出目的地的拉力与客源地的推力是引起游客离开惯常环境前往目的地的主要原因^[44]。其中，推力产生于个体内在的各种需要，而拉力产生于目的地的各种吸引物，例如自然景观、历史遗迹、大型节事等。旅游通常属于满足自我实现的活动，当目的地品牌所传达的要素与旅游者的需求相契合，产生拉动作用，促使其前往目的地^[45]，满足自我价值实现的需要。目的地吸引力来源于目的地的旅游吸引物^[46]，“拉力”因子展示了目的地的价值，能够体现目的地的吸引力^[47]。从旅游者角度看，目的地吸引力会因旅游者的经历、兴趣和熟悉程度等因素而存在差异^[48]。对目的地地方依恋程度高的旅游者，将对目的地产生更为具体和更为积极的认知、印象和情感表达^{[49, 50]}，最终选择该目的地的可能性也更大。

目的地品牌基因的竞争力来自于资源基础的比较优势，有关核心竞争力的研究认为资源是旅游企业最重要的竞争力要素，并从资源配置、资源整合等方面提出提升核心竞争力的策略^[51-53]。目的地品牌的竞争力是客观存在的，如果将核心竞争力引入旅游目的地竞争力的研究中，则可阐释为目的地的竞争力来自于客观存在的资源基础和竞争能力^[54]。寻找竞争力基因需要注重目的地客观条件的比较优势，否则将使品牌竞争力成为基于主观的意识而难以测评^[55]。有学者通过对游客总体满意度的分析，说明游客态度和目的地竞争力之间没有相关性，从而强调目的地独特的具有比较优势的旅游资源是旅游目的地竞争力的最重要变量^[56]。从资源基础论（the resource-based view，RBV）角度看，资源是企业生存和发展的关键，是企业形成竞争力的重要因素^[57]。旅游资源和旅游产品的比较优势是目的地竞争力的基础^[58]，并能够区分目的地与竞争者的旅游形象，目的地需要保护和培育旅游资源环境以保障旅游可持续发展的核心竞争力。以“清新福建”为例，“清新”直接指明福建优越的生态资源优势塑造的目的地竞争力是稀缺、不可模仿和难以替代的。

因此，综合上述分析，旅游目的地品牌基因选择模型应包含代表力、吸引力、竞争力三个维度。代表力、吸引力、竞争力吸收了Morgan品牌构建理论，本质上与战略三角中的企业、顾客、竞争者一脉相承。只有将代表力、吸引力、竞争力整合在同一个战略内，开展针对性营销和差异化经营，才能增强目的地的可持续的竞争优势。相关研究证明在筛选目的地品牌基因时同时考虑三力因素比战略三角模型和Morgan理论更容易实现^{[59, 60]}。因此，基于对目的地具有代表力（representativeness）、对客源地具有吸引力（attractiveness）、对竞争性目的地具有竞争力（competitiveness）三个要素，构建旅游目的地品牌基因筛选的三力（RAC）模型，如图 1所示。

地方特有的自然与社会文化以及当地的生活方式是代表地方的要素，地方性是代表力因子的主要来源。地方性理论认为，地方特质表现为不同于其他地方的独特性，所以极具地方代表性。这种代表性在经济地理中可以诠释为目的地在与外界建立功能联系时，它所具有原生的、真实的且唯一的内在条件；在文化地理学中，地方性是在一个地区原生的，在长期的社会文化积累中得到人们的认同与传承而形成的，而这种文化因带有地方特质属性而具有唯一性。人文主义地理学角度建构地方是主观的，强调对地方感知的真实感、认同感，对地方原生性、独特性的理解^[61]。客观看待地方代表性的因素来源于地方的物质基础与社会关系综合作用产生出物质或现象，强调代表地方的要素依赖物质环境，地方价值在于地方资源的丰富性、文化的原生性、地方精神的唯一性^[62]。地方性是具有基因稳定、遗传、变异的特性，在社会生产中由于社会成员的实践，地方性可以不断发生缓慢的变化，创造新的文化意义与社会权利关系。这一角度倾向从原生物质景观、文化表征、文化符号以及官方话语等角度重构地方性^[38]。在“地方营销”的实践中重构的地方性有可能完全遵照地方事实，也有可能凭空杜撰，由此引发地方营销地方性的原真性问题。旅游目的地的营销实践不乏为制造噱头而破坏真实性的品牌建构。能够代表地方的精神与文化的资源更能够吸引游客，目的地的美感源于地方的历史与文化内涵，源于地方资源的真实性^[63]。

综合上述对地方性相关研究的分析，结合旅游目的地营销的实践，对旅游目的地品牌代表力因子来源进行梳理（表 1），并细分出“原生性”、“真实性”、“唯一性”为二级指标。

表 1(Tab. 1

表 1 代表性来源指标示例 Tab.1 Examples of Sources of Representativeness Indicators

表 1 代表性来源指标示例 Tab.1 Examples of Sources of Representativeness Indicators

根据上述分析，目的地对客源地的吸引力来自于目的地自有属性与游客感知的属性两个方面。目的地属性中，评价吸引力的指标既包括自然与人文资源、产品、公共设施等硬性属性^{[64, 65]}，也包括旅游服务、经济发展水平、特色生活方式、区位环境、特色活动等软性属性^{[66, 67]}。这些研究指出能为游客创造价值的目的地要素才能够对游客产生吸引力，所以目的地品牌的吸引力基因必须包括价值性。目的地的价值性是指品牌所传达出的要素，包括游客前往目的地追求的旅游资源、使用的服务设施、进入目的地的交通通达度等方面要素，需要满足游客完成旅游需求的价值。

另外，上述研究的部分指标强调目的地吸引要素的“特色”，旅游者前往目的地是追求相异于平常的生活^[68]，印证了旅游非惯常环境理论中游客前往非惯常环境进行旅游消费，实为追求不同的生活方式以满足不同的旅游动机^{[69, 70]}，包括目的地的特色民居、特色的生活方式、民俗风情等要素^[71]。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观光型旅游的需求已逐渐转向生活型旅游，感受目的地生活的特色是生活型旅游者的重要追求^{[72, 73]}。生活方式差异产生的吸引力是基于目的地特色的人居环境、生态环境产生的。由于目的地与客源地在自然环境和生活方式存在差异，旅游者在对目的地审美、感知、体验自然功能与价值等方面产生了内在驱动力^[74]。因此，自然环境和生活方式差异性也是目的地品牌吸引力基因的一个重要属性。

在游客感知的目的地属性方面，旅游者与目的地的情感联系决定了吸引力大小，这种联系包括认知形象和情感形象^[75]，表现为旅游者满意、地方依恋、重游意向和推荐意愿^[76]等吸引力测量变量。因为目的地自然与人文资源的优劣并不能完全影响旅游者做出决策，大部分旅游者对目的地存在一种情感关联，这种情感关联可以被解释为地方依恋^[77]，在本质上是人与地方相互作用而形成的积极的复合情绪^[78]。在这个角度下，目的地能产生吸引力是因为目的地的属性能够满足游客的活动需要，并能够让游客感受到目的地的象征意义，由此对目的地产生了功能性依恋和情感依恋^[79]，如“老家河南”等目的地品牌。“好客山东”的提出，不仅体现了山东人的群体性格，还凝聚着山东人对山东文化旅游的依恋情结。游客对目的地的情感对目的地营销作用巨大^{[80, 81]}，筛选旅游目的地品牌吸引力基因应该要将地方依恋性作为一个重要指标，将能够令游客产生地方依恋情感的要素作为目的地旅游品牌基因，对营销大有裨益。

综上所述，筛选旅游目的地品牌的吸引力基因应该具有来自目的地自有属性的“价值性”、“自然环境和生活方式差异性”和来自游客感知的目的地属性的“地方依恋性”三个指标（表 2）。

表 2(Tab. 2

表 2 吸引力来源指标示例 Tab.2 Examples of Sources of Attractiveness Indicators

表 2 吸引力来源指标示例 Tab.2 Examples of Sources of Attractiveness Indicators

旅游目的地竞争力解释角度多样，相关研究认为旅游目的地竞争是在资源可持续利用的前提下，目的地提供相对竞争者更好的产品和服务，并表现出更好的价格差异优势^{[82, 83]}。在经济学中，资源的稀缺性是一切经济活动的基础，游客对目的地的选择决策实为基于稀缺性做出的符合条件的最优选择^[84]，稀缺性指标包括人文与自然资源、人力资本、技术、价格、接待能力等方面^[85-87]。这些研究都强调了具有稀缺旅游资源的目的地同时具有较高竞争力，所以稀缺性是目的地品牌竞争力基因的一个必要属性。

资源基础论认为不可模仿的资源是企业保持竞争力的来源，有关核心竞争力的研究也将不可模仿作为核心竞争力的重要属性^[88]。旅游目的地的自然资源、人文资源、产业资源等多种资源互相配合形成一个错综复杂的目的地旅游资源系统，造就了目的地独特的资源特性。在全球各地的旅游目的地口号中可知，竞争者不可模仿的资源为目的地带来的差异化属性是营销的关键。从旅游动机的角度出发，目的地的竞争力来自于游客对目的地资源的感知，游客对目的地资源感知的特殊形象具有强差异性，这是其他目的地难以替代的^[89]。发现目的地难以替代的资源以及带来巨大收益影响的项目将有利于增强目的地的竞争力^[90]。由此，目的地资源的难以替代性对构建旅游目的地品牌竞争力基因十分重要。

综上所述，具有竞争力的目的地资源需要具备稀缺性、不可模仿性、难以替代性三个特质（表 3）。所以，筛选具有竞争力的旅游目的地品牌基因，需要建立“稀缺性”“不可模仿性”和“难以替代性”三个指标。

表 3(Tab. 3

表 3 竞争力来源指标示例 Tab.3 Examples of Sources of Competitiveness Indicators

表 3 竞争力来源指标示例 Tab.3 Examples of Sources of Competitiveness Indicators

本研究针对当前旅游品牌实践没有价值命题、同质性强、设计感不足等问题，在分析现有战略管理、旅游目的地品牌战略等相关理论的基础上，从三个维度，构建了目的地代表力、客源地吸引力、竞争性目的地竞争力的旅游目的地品牌基因筛选的三力（RAC）模型。在商业实践中，任何一个产业几乎都存在企业、竞争者、消费者的三方关系。旅游目的地品牌基因选择的三力模型的一方面源自商业实践，包含了大部分利益关系的范畴，另一方面又与旅游业紧密结合，根据目的地、竞争地、旅游者的不同特性进一步细化品牌基因的筛选指标。通过国内外已有研究进一步梳理归纳，结合旅游业的品牌实践，代表力包括原生性、唯一性、真实性；吸引力包括价值性、自然环境和生活方式差异性、地方依恋性；竞争力包括稀缺性、不可替代性与难以模仿性（表 4）。在后续的指标应用研究中，可应用层次分析法邀请行业专家对指标赋分，从而计算各个指标所占权重与重要性。例如，在确定指标权重之后，应用大数据手段获取游记、广告等信息源中的目的地旅游要素，根据三力模型指标设计李克特量表，对各旅游要素逐一打分并将结果与三力模型指标权重相乘获得基因筛选结果。经过三力模型的筛选后，即可获得旅游要素在目的地、客源地、竞争地三方综合作用下的排序，由此设计旅游品牌将更具科学性。笔者将在后续研究中结合实际案例进行更为深入的分析和验证。

表 4(Tab. 4

表 4 旅游目的地品牌基因评价体系 Tab.4 Selection Indicators for Brand DNA of Tourism Destination

表 4 旅游目的地品牌基因评价体系 Tab.4 Selection Indicators for Brand DNA of Tourism Destination

旅游目的地品牌基因选择的三力（RAC）模型重视目的地品牌内涵与市场关联，在解决目的地品牌内容空洞、片面、错位等问题时更具解释力。在三个一级指标中，代表力要素是旅游目的地最本质的特征属性，吸引力要素是促使游客产生从客源地前往目的地的驱动力，竞争力要素则是目的地在激烈的旅游市场中形成差异优势的关键。代表力来源于目的地本身，吸引力受客源地影响，竞争力受市场发展决定，三力共同影响旅游目的地品牌设计的科学、完整。在二级指标中，原生、唯一、真实是能够树立品牌形象的重要属性，也是旅游目的地产品的本质属性；目的地旅游产品能让旅游者获得价值、目的地与客源地生活方式存在差异、游客对目的地存在依恋关系是目的地能够吸引旅游者前往非惯常环境开展旅游活动的重要因素；资源的稀缺、不可替代、难以模仿是有助于旅游目的地产生差异化优势的重要因素。三力模型有助于解决当下目的地品牌营销缺乏理论依据问题，完善了品牌生态学和目的地品牌战略的相关研究。旅游目的地品牌基因筛选模型将为旅游目的地品牌基因筛选提供完整、详细、具有可操作性且可以广泛应用的定量分析工具，能够指导旅游目的地管理机构的品牌建设实践。

本研究引用生物学中基因概念，突出品牌基因作为旅游目的地品牌建构和可持续发展的核心要素。生物学中基因分为显性和隐性，具有表征、遗传和变异的功能。“品牌冰山理论”指出消费者可直接感受到的品牌因素仅为15%，“冰山之下”的品牌要素具有强大的冲击力，是品牌可持续发展的基础。旅游目的地品牌的三种基因均具有显性与隐性的属性，原生、唯一的代表力，有价值、生活方式有差异的吸引力，稀缺、不可替代的竞争力是在一定程度上旅游者可直接感受到，并促使其做出旅游决策的属性，是目的地品牌的显性基因属性。代表目的地元素的真实性、客源对目的地的地方依恋、竞争地难以模仿的资源组合是目的地在动荡的旅游市场中得以可持续发展的“冰山底座”，支撑目的地在品牌生态环境的“物竞天择”中得以留下的隐性基因，具有创造经济效益的潜在价值。由于不同品牌的信息传递层次和消费者的信息理解层次具有差异^[91]，突出的显性基因是旅游者普遍感知到的，如“美丽” “古老”“自然”等特征属性，而许多目的地品牌的隐性基因尚未被挖掘。因此，为在激烈的目的地营销竞争中获得成功，品牌基因的筛选必须全面涵盖代表力、吸引力、竞争力指标，筛选遗传优秀的基因要素，强化具有差异的隐性基因特征，提升目的地品牌的生命力。

本文将生物学中的基因（包括显性基因和隐性基因）理念融入品牌战略管理领域，并结合地理学的空间视角得到系统、详尽并具有可行性的旅游目的地品牌基因筛选的三力（RAC）模型。运用三力（RAC）模型的品牌基因筛选不仅全面考虑客源地、目的地和竞争地的多元主体，更是基于已有论述对目的地代表力、吸引力、竞争力三者密切关联的理论支撑，如Wong和Teoh对目的地竞争力和代表力关系的论证^[92]。同时，基于地理学、管理学、营销学的学科交叉视角也契合旅游目的地品牌的复杂性、多主体性特征，顺应当前目的地品牌研究关注隐喻和理论并注重运用综合视角解决特定问题的趋势^[93]。

本研究虽引述地理学、管理学、营销学等学科的理论，但品牌研究错综复杂且有关品牌基因的研究尚不成熟，相关文献论述无法穷尽。在后续的研究中，三力（RAC）模型所构建的指标要根据各案例地的实际情况，对旅游目的地的品牌基因筛选效果做进一步验证。本研究后续可以开发旅游目的地品牌基因筛选模型的三级指标，为目的地旅游营销、品牌基因筛选提供详细的执行框架和测算依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