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闲行为是由动因（motivator）所引起，是休闲参与者自由选择的结果，其与人类需要（如休息、转换心情、自我启发、社会成就等）有着密切关系，是人类的一种自发性行为。受休闲客体质量和休闲产业服务水平影响，不同参与动因的休闲行为所获得的满足程度可能不同，因此，在一定程度上可认为休闲动机是提供休闲服务的核心[1]。国外休闲动机研究开始于20世纪80年代，Crandall最早将休闲动机（leisure motivation）定义为刺激参与休闲活动的需要、理由或满足；并提出：利用需求预测休闲选择和需求模式、提供满足市场需求的休闲咨询、基于互补需求的休闲活动集、设计环境以促进休闲活动中的相关需要、优化程序设计和替换性以满足休闲需要等五个潜在的研究方向[2]。三十多年来，国外休闲动机研究逐渐在国外休闲学中占据主要地位，休闲动机理论及实践研究成果较为丰富，研究主要涉及个体参与休闲活动的原因、不同群体的休闲动机因素及影响机制、不同休闲文化语境下动机如何影响人们的休闲参与、休闲动机与休闲满意度、休闲动机、休闲制约、休闲制约协商与休闲参与的影响关系及影响机制等内容，研究成果不仅有助于了解休闲行为的原因和意向、休闲动机与休闲体验、休闲动机与休闲参与等行为的影响程度及影响机制，且对于帮助人们寻找更有效的休闲途径，为相关政府部门和管理机构制定符合消费者休闲需求的休闲产品及休闲产业的相关政策法规至关重要。
20世纪90年代初，中国学者才逐步关注休闲动机研究，也积累一些研究成果。据统计，截止到2018年12月19日，以“休闲动机”为“主题”，在中国期刊全文数据库（CNKI）及硕、博论文数据库检索，共查到相关文献34篇；以“Web of Science核心合集”为检索数据库，文献类别和语言分别为“Article”和“English”，检索到英文文献1012篇，其中中国香港、台湾地区学者文献的81篇（仅占初始样本文献的8%）。国内大陆地区学者多为实证研究为主，研究内容主要涉及休闲动机概念、休闲动机分类、休闲动机与休闲满意度、休闲制约、休闲参与的关系及影响等，研究方法以简单罗列、描述和统计分析居多，实证研究对象有城市居民、农村居民、城市女性、大学生、骑行者、老年人、听障大学生等[3-14]；中国香港和台湾地区学者也以实证居多，注重不同群体的休闲动机、休闲动机与其他休闲要素（如休闲参与、休闲满意度、休闲制约）关系等研究，研究对象包括青少年、老年人、台湾城市女性、自闭症患者、骑行者、游客、志愿者、肺疾患者等群体，以定性和定量分析（探索性因素分析、半结构化定性访谈以及结构方程建模等）为主[15-23]。总体上，在中国相关研究中，形成自觉的“世界维度”和“国际比较视野”偏弱，与国外相关研究间尚缺少共同的话语。基于国内尚缺乏系统梳理国外休闲动机研究文献的考虑，本文尝试以“Web of Science核心合集”中1980—2018年国外学者研究文献为面板数据来源，借助CiteSpace信息可视化软件及内容分析法，试图分析国外休闲动机研究的发展阶段、研究力量及主要研究内容，揭示和总结国外休闲动机研究特点和发展趋势，以期为构建我国休闲动机研究理论及实践应用提供参考和借鉴。
2 数据来源及处理 2.1 数据来源综合考虑文献的质量、数量和覆盖范围，本文以“Web of Science核心合集”为检索数据库，检索主题设置为“leisure motivation”，文献类别为“Article”，语言为“English”，检索时间跨度为“1980—2018年”，检索截止时间为2018年12月19日，最初获得文献1012篇，由于本文以国外学者研究文献为数据源，因此，剔除中国香港、台湾地区学者81篇，最终获得有效样本文献931篇，共涉及449个期刊，其中《Leisure Sciences》累计刊文量最多（44篇，占总文献量的4.73%），其次是《Tourism Management》、《Leisure Studies》，《Journal of Leisure Research》、《Journal of Travel & Tourism Marketing》、《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Tourism Research》等5个期刊累计刊文量共计114篇（占12.24%），《Psychology of Sport and Exercise》、《Current Issues in Tourism》、《Journal of Travel Research》、《BMC Public Health》、《Scandinavian Journal of Hospitality and Tourism》、《Asia Pacific Journal of Tourism Research》等6个刊物累计刊文量都在10篇以上，共计85篇（占9.13%）。可见，国外刊发休闲动机研究的期刊类型较为多元且分散，以休闲类和旅游类期刊居多，其次主要发表在体育与运动、公共健康、游憩教育、体育管理、人类行为、心理前沿、卫生、社会指数研究、持续性等相关期刊。
2.2 数据处理CiteSpace是一款很实用的科学文献数据挖掘软件，尤其在科学引文量化及可视性分析方面具有优势[24]。本文首先借助Excel对样本文献的年度发文量进行统计，并结合CiteSpace软件的“Burst Term”探测生成不同时期的突现词，划分出国外休闲动机研究的发展阶段；其次，通过CiteSpace软件的“Country（地区）”、“Institution（机构）”、“Author（作者）”合作网络模块功能，分析国外休闲动机研究的高频发文国家和高频发文作者；再者，运行CiteSpace软件中的关键词共现网络分析，获取文献样本中的高频关键词，以此综合提炼国外休闲动机研究的主要主题；最后，结合相关文献进一步开展研究内容分析，以揭示国外休闲动机研究的特点。
3 CiteSpace计量分析结果 3.1 发展阶段据样本文献累计年度变化（图 1）及不同时期的突现词（表 1）综合分析发现：国外休闲动机研究大致可分为起步探索和快速发展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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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1 国外休闲动机文献数量的年度变化 Fig.1 Annual Change of Foreign Literature on Leisure Motivatio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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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 1 国外休闲动机研究的突现词统计 Tab.1 Statistics of Emergent Words of Foreign Research on Leisure Motivation |
起步探索阶段（1980—2002年）：针对当时西方社会出现的工作倦怠、锻炼行为缺乏、休闲行为单一、个性休闲需求日益增加等现象，国外学者开始关注休闲动机。1980年Crandall最早提出休闲动机的概念[2]。据1980—2002年国外休闲动机研究的突现词分析（表 1），早期学者侧重对休闲概念、对象、术语、指标、分类（最早分为内在动机和外在动机）、量表（leisure motivation scale）及理论等研究探索，如motivation、personality、scale、intrinsic motivation、extrinsic motivation、boredom、exercise behavior、need、self-determination theory、amotivation等，此阶段有关休闲动机的文献数量较少，累计发文量仅22篇（占总发文量的2.36%），早期的一些量表和理论体系构建较大地影响了后期休闲动机研究，如1983年Beard和Ragheb创建的休闲动机量表被学者广泛应用在后续研究中。自我决定理论、计划行为理论、期望值模型等成为学者广泛认可的重要的休闲动机研究理论依据。
快速发展阶段（2003—2018年）：自2003年起，实证研究成为休闲动机研究的主要方向。此阶段年均发文量呈明显上升趋势，累计发文量为909篇（占总发文量的97.64%）。研究内容主要包括休闲动机类型及行为特征、休闲动机与休闲活动意向、休闲动机与休闲涉入（leisure involvement）、休闲动机与满意度、休闲动机与休闲制约、休闲制约协商和休闲参与之间的影响机制。研究对象趋于多元化，如青少年、大学生、高中生、参会者、旅游者、退休人员、职业女性、公园志愿者、男性和自由露营者，还扩展到残障人士、老年人、家庭妇女、肾癌患者和子宫内膜癌患者、彩虹群体（即女同性恋者、男同性恋者、双性恋者与跨性别者）、性群体、不信佛的佛教徒、欠发达地区青少年等特殊群体。特别是注重休闲动机量表与动机理论（如activity intention、flow experience、conflict、ethnicity、planned behavior）相结合的研究成果增多，说明国外休闲动机研究从最早的描述性、理论性的独立研究向实证和理论相结合的研究范式转变，休闲动机研究日益占据国外休闲学的主要地位。此外，在经济全球化日益加剧的背景下，对休闲动机的跨文化研究（超越单一民族背景的界限）成为一个重要研究方向。研究人员开始探索在西方文化背景下的休闲动机结构和理论模型是否适用于非西方文化语境。此阶段基于文化冲突、种族差异的休闲动机研究成果增多表明国外休闲动机研究的“跨文化性”特点与趋势。
3.2 高频发文国家及作者美国、澳大利亚、英国和加拿大等发达国家是国外休闲动机研究的主要地区。发文量较多的机构为美国宾夕法尼亚联邦高等教育系统、美国佛罗里达州立大学、加拿大阿尔伯塔大学和澳大利亚昆士兰大学等。据前19名高频作者发文频次分析（表 2），发文量最多的作者为德国曼海姆大学的Hofer和加拿大阿尔伯塔大学的Walker，累计发文频次为22篇，共占总发量的2.36%；其次是澳大利亚科廷大学的Hagger、加拿大维多利亚大学的Rhodes、德国曼海姆大学的Fries以及西澳大利亚大学的Lonsdale等4名学者，发文频次在8篇以上，共占总发量的3.97%。可见，休闲动机研究已成为国外休闲研究学者普遍关注的研究问题，发达国家及地区仍是目前国外休闲动机研究的前沿阵地，其中北美地区（美国和加拿大）的学者是国外休闲动机研究的重要力量。随着经济全球化及休闲动机跨文化研究的必要性，一些发展中国家或地区学者也逐渐加入休闲动机研究队伍，如土耳其、南非、巴西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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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 2 前19名发文量的高频作者 Tab.2 High-frequency Author of the First 19 Outgoing Documents |
关键词作为文献收录和索引的重要标识，是对文献全文中心内容的高度概括。某一研究领域文献关键词之间的共现关系及其强度，是分析该领域研究热点和前沿的重要依据[25]。根据国外休闲动机研究高频关键词（表 3）发现，国外休闲动机主要研究内容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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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 3 国外休闲动机研究高频关键词 Tab.3 High Frequency Keyword of Foreign Research on Leisure Motivation |
“动机（motivation）”一词最早被应用于心理学领域。自1980年Crandall最早提出休闲动机的概念以来，国外学者对于休闲动机也提出不同理解（表 4），较多学者认为休闲动机是一种内在力量，或者是直接推动个体活动达到一定目的的内在推动力，这种内在力量不仅驱动行为，也会提高行为效能感、归属感和主观幸福感。一些学者认为休闲动机还应受到包括外在动机，即外部的奖励（reward）和激励等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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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 4 国外主要休闲动机概念列举 Tab.4 Main Concepts of Leisure Motivation in Foreign Country |
休闲动机研究是一个集合多学科交叉的研究领域，学者从不同视角（如心理学、人格心理学、社会心理学、休闲社会心理学、社会学和人类学等）提出一些休闲动机的相关理论，如不平衡理论（unbalanced theory，1857）、社会激励理论（social encouragement theory，1920）、社会文化理论（sociocultural theory，1920，1930）、马斯洛需求理论（Maslow's hierarchy of needs，1943）、种族关系理论（race relations theory，1948）、社会冲突理论（conflict Theory，1956）、熟悉/好奇理论（familiarity/curiosity theory，1972）、期望值理论（expectancy theory，1973）、畅爽理论（theory of flow，1975）、自我效能理论（self-efficacy theory，1977）、推拉理论（push and pull theory，1977）、补偿/溢出理论（compensation/spillover theory，1980）、逆转理论（reversal theory，1982）、自我决定理论（self-determination theory，1985）、计划行为理论（theory of planned behavior，1985）、个人/社团理论（individual /community theory，2004）等，这些理论从不同角度解析休闲行为可能发生的心理、生理、社会和文化等影响机制。受篇幅限制，本文无法一一阐述，主要重点介绍1980—2018年国外休闲动机研究的突现词统计（表 1）中常见的四种休闲理论。
（1）畅爽理论（theory of flow）
20世纪70年代，学者对内在动机开展研究，但并没有通过系统实证研究来说明内在动机活动的主观现象。Csikszentmihalyi通过采访棋手、攀岩者、舞蹈演员，考察了体验的性质和条件，提出畅爽理论，该理论认为行为体验能进入“畅爽”状态取决于参与者的行动技能与其面临的行动机会（挑战）之间的平衡（图 2）。如果参与者接受的挑战（challenges）超过个人技能（skills），参与者会感觉焦虑；如果参与者的技能超越其面对的挑战，参与者会觉得无聊。只有当参与者面对的挑战与其技能相匹配时，参与者才有可能进入“畅爽（flow）”状态，一种深度的“沉浸其中”的畅爽体验。经历焦虑或无聊迫使一个人调整他/她的技能水平或挑战，以摆脱厌恶的状态，重新进入“畅爽”。畅爽研究和理论起源是为了探讨了解内在动机以及活动本身带来的回报[26-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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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2 畅爽理论 Fig.2 Theoretical Diagram of Flow |
（2）推拉理论（push and pull theory）
1977年Dann提出“推拉理论”，认为休闲动机既受到内在的心理力量“驱使”，也受到目的地属性的外部力量“吸引”，即推动（push）动机与休闲者的欲望、与诱使一个人访问某一特定目的地的内在力量有关，是由于对休闲任务本身的兴趣或享受所驱动，并且其存在于个人内部，而不是依赖于外部压力或对奖励的渴望；而拉力（pull）动机则与目的地的属性有关，目的地属性是外在的吸引因素，吸引人们进行休闲活动[31]。以此，Crompton提出逃避、自我探索、放松、声望、回归、和家人在一起和社会互动等七个社会心理动机（推动动机）以及新奇和教育两个文化动机（拉力动机）[32]。Josiam认为邮轮旅游者有发现、享受、社会尊重、需要、逃避和家庭时间等6种推动因素[33]。
（3）自我决定理论（self-determination theory）
1985年Ryan和Deci提出“自我决定理论”，认为对人的动机理解需要考虑到能力（competence）、自主（autonomy）和关系（relatedness）等内在心理需要，强调人类行为的自我决定程度。自我决定理论认为一个人从无自我行为到自我决定行为的产生（图 3），是从无动机、外在动机、内部动机等不同动机类型所驱动的一个连续存在的变化过程，因不同原因所在（locus of causality）、激发类型（type of regulation），其动机类型（type of motivation）也表现不同，从而驱动无自我行为向自我决定行为发生变化。Ryan和Deci认为动机类型包括无动机（amotivation）、外在动机（extrinsic motivation）和内在动机（intrinsicmotivation）三种类型，即无动机（amotivation）是一种缺乏行动意图的状态，在这种情况下，个体无法看到自己的行为与结果有关系。外在动机是通过来自外在、内摄、认同和整合等不同程度的外部和内部诱因逐步激发而来的，其中，外在调控（external regulation）诱因是指个体行为完全受外部因素影响，如参与一项活动来取得理想的结果（有形的奖励）或避免惩罚（受到父母的责骂）；内摄调控（introjected regulation）诱因代表被他人的观点和态度所驱动的行为（如给朋友留下深刻印象或避免内疚）；认同调控（identified regulation）诱因是指个体开始认识到某一行为的价值时，并将其接纳为自我的一部分；整合调控（integrated regulation）诱因是将一项活动或行为完全同化到自我中。内在动机是一种受到内部激励的动机，是人类寻求学习和探索、自主行动、与他人交往、体验能力的自然倾向的表现，即在这个内在动机的驱动下，个体能逐渐体验到自我决定和内部调节（intrinsic regulation）的快乐，产生了自我满足感，从而能继续实施这些行为[34-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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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3 自我决定理论分类 Fig.3 Classification Chart of Self-determination Theory |
（4）计划行为理论（The theory of planned behavior）
计划行为理论是Ajzen和Fishbein共同提出的理性行为理论（theory of reasoned action，TRA）的扩展。理性行为理论认为个体行为在某种程度上可以由行为意向合理地推断，而个体行为意向受行为的态度和主观规范的影响决定的。但Ajzen研究发现：人的行为并不是完全出于自愿，也会处在一种控制之下；认为理性行为理论可以增加自我的“知觉行为控制”（perceived behavior control），于是提出新的行为理论研究模式——计划行为理论（图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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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4 计划行为理论 Fig.4 Theoretical Diagram of Planned Behavior |
计划行为理论认为人的行为意向影响着人的行为，即行为意向越显著，其行为产生的可能性就越大；而个体的行为意向主要受行为态度（attitude toward the behavior）、主观规范（subjective norm）、知觉行为控制（perceived behavioral control）三个因素的影响，其中行为态度（attitude）是一个人对所涉行为做出有利或不利的评价，其主要受行为信念的影响；主观规范（subjective norm）指被感知到的社会压力要求执行或不执行该行为；知觉行为控制（perceived behavioral control）是行为执行的难易程度，其反映过去的经验以及预期的障碍。一般而言，个人对行为态度越正向，行为意向越强；对于某项行为的主观规范越正向，个人的行为意向也越强；当态度与主观规范越正向且知觉行为控制越强，其个人行为意向也越强。在以后的研究中，Ajzen还利用计划行为理论和模型对人们休闲行为意向和休闲动机开展研究[40, 41]。
4.3 休闲动机量表国外关于休闲动机量表研究始于20世纪80年代，1983年Beard和Ragheb最早设计出休闲动机量表。学者也普通认同单一维度的量表不能全面衡量人们的休闲动机，应该从多维度的视角来探讨休闲动机的影响因素，因此，国外休闲动机量表维度多样，且较全面地覆盖多种群体休闲动机实证研究。如Beard和Ragheb认为休闲动机量表维度包括智力（如学习、探索和发现）、社会（如友谊、人际关系）、能力掌握（如迎接挑战、竞争、任务完成）和刺激—回避（如放松和避免日常压力）等四个维度共48项指标，以此评估和解释参加休闲活动的心理学和社会学原因[42]。此休闲动机量表在后续研究中受到学者们的普遍认可及应用[43-45]，特别是针对不同研究群体（在校大学生、青少年、残障人士、成年人、老年人等）及休闲活动类型，学者开展大量休闲动机量表的实证探索研究[46-52]。
根据国外11个主要休闲动机量表的整理统计（表 5），休闲动机量表共涉及24个维度，包括281个题项。另对休闲动机量表题项频次在3次以上的统计发现（表 6），为了发展友情（to build friendships with others）、为了和他人在一起（to be with others）、为了挑战我的能力（to challenge my abilities）、为了改善体型（to improve my body shape）、为了减肥（to lose weight）、让自己开心（makes me happy）、为了发现新事物（to discover new things）等是国外休闲动机量表的主要题项，其次是为了扩大我的兴趣爱好（to expand my interests）、为了满足我的好奇心（to satisfy my curiosity）、为了成为有创造力的人（to be creative）、为了和他人交流（to interact with others）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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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 5 国外主要休闲动机量表整理 Tab.5 A List of Scale Leisure Motivation in Foreign Country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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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 6 国外休闲动机量表题项频次在3次以上的统计 Tab.6 Statistics of More Than 3 Times on the Frequency of Leisure Motivation Scale Items in Foreign Country |
近20年多来，国外休闲动机实证研究对象不断拓宽，涉及大学生、老年人、锻炼者、志愿者、商务者、非佛教徒、残疾儿童、女性、游客、残障人士等不同社会群体，研究成果较多，如Iso-Ahola和Allen认为大学生参加室内篮球比赛的休闲动机主要有人际转移和控制、个人能力、逃避日常生活、积极的人际关系、消遣放松、人际能力，以及与异性相处等7种动机[53]。Shoemaker总结美国宾夕法尼亚州55岁以上老年人休闲旅游的动机主要是参观新的景点、远离日常的工作以及休憩和放松[54]。Markland认为常规锻炼者的运动休闲动机包括压力管理、体重管理、恢复、社会认同、享受、外貌、个人发展、隶属关系、不健康回避、竞争、健身和健康压力等12个动机[55]。Omoto和Snyder以116名艾滋病志愿者为实地研究对象，认为艾滋病志愿服务动机主要有理解动机、价值观动机、个人发展动机、社区关注动机、增强自尊等5种[56]。Pan和Nigg以夏威夷、日本和菲律宾三个地区的学生为例，提出疲劳、懒惰、没有精力和时间是影响学生体育锻炼休闲动机的主要障碍[57]。Ahn认为避免疾病，保持健康的身体以及积极参与生活是55岁及以上人群休闲旅游的有益动机[50]。Tretyakevich和Maggi认为商务者休闲动机主要有体验不同文化的可能性、诱人的目的地、靠近市中心、可用的空闲时间、在目的地提供休闲机会、会议策划者提供的康乐活动、会前/会后计划、配偶及嘉宾节目、目的地新颖性等[58]。Jacobsen和Carlton以佛罗里达州自然资源局志愿者参加休闲活动动机为例，提出帮助别人、加强个人对环境的利用、推进职业目标、参与社会互动、有学习机会、参与有效的项目及表达价值观和尊重等7种休闲动机[59]。Choe等调查了非佛教徒参观佛寺的休闲动机主要包括为减轻繁忙生活压力寻求抚慰和平静、在活动中学习和发现佛教价值观、了解不同文化和生活方式、避免繁重的生活状况和社会交往及寻求安静环境等5个动机[60]。Kim和Lehto研究发现“残疾儿童的身体能力”是残疾儿童家庭休闲旅行中最重要的动机因素，而“久坐的户外活动”是他们在家庭休闲旅游中最主要的活动[51]。Santos等认为控制体重和缓解生活压力是处在社会经济不利地位的妇女参与体育活动的主要动机[61]。Ma和Lai基于426名游客到澳门赌博的休闲动机研究发现，有受益（游客参观赌场以从赌场促销中获益）、学习（游客到赌场寻找新知识和技能）、娱乐（游客参观赌场以满足娱乐和享乐主义）、成本（游客在参观赌场时关注消费状况）和社会化（游客在赌场旅游中建立和加强社会关系和社会互动）等动机[62]。Adam以哈纳地区536名身体和视觉残疾人为研究对象，认为视觉和身体残疾人的休闲动机主要包括能力掌握、社会、智力和刺激回避等，其中社会动机因婚姻状况和家庭规模而异，刺激回避因残疾类型、性别和就业状况而异[45]。
4.5 休闲动机与休闲制约、休闲制约协商休闲动机被广泛用于解释休闲行为，休闲制约（leisure constraint）及休闲制约协商（leisure constraint negotiation）也是解释休闲参与的重要因素。国外学者研究发现：休闲制约协商的结果取决于参与某项活动的制约因素和参与动机之间的相互作用，如Alexandris认为个人心理、缺乏兴趣和缺乏知识等体育参与制约因素与动机强度存在显著的负相关，与体育参与程度呈正相关[63]。Hubbard和Mannell利用回归和结构方程建模方法探讨员工在工作场所参加体育活动的制约因素、协商资源和参与动机之间关系，研究发现健康、享受动机和休闲参与之间的联系是通过休闲制约协商来调节的，且动机在消除制约影响方面起着直接的作用，拥有强烈的健康和享受动机会促使员工不断增加休闲制约协商[64]。Konstantinos等通过探索性因素分析，探讨动机、休闲制约协商与继续参与意愿（intention to continue participation），以及制约协商在动机与继续参与意愿之间的中介作用的研究，认为具有内在动机和外在动机的个人能有效地利用协商策略来克服制约因素，从而增强继续参与意愿[65]。White采用分层验证性因子分析和结构方程建模的方法，发现休闲动机与休闲制约呈负相关，且休闲动机和休闲制约会受到积极协商的影响，更多的参与动机会激励参与者使用协商策略去克服休闲制约因素[66]。Dale通过探索性因素分析，探讨国际大学生休闲动机、休闲制约和协商策略之间的关系，认为个人制约（intrapersonal constraints）对休闲旅游意愿和动机有显著影响，但协商只能部分调节制约、参与意愿及休闲动机之间的关系[67]。Richard认为大学生志愿者休闲动机与制约因素呈负相关，其中结构性制约显著影响其志愿参加活动意向和动机[68]。
4.6 休闲动机与休闲满意度国外学者研究认为休闲动机和休闲满意度是理解人们选择休闲活动的两个重要因素，休闲动机有助于理解休闲活动的后果，休闲满意度是衡量休闲效果的直接指标，休闲动机与休闲满意度之间存在显著的关系。个体如果能对自我内在需要有所认知，其休闲需求就越容易满足，从而能够获得较高的满意度。如Thomas通过反复试验和因子分析，发现36名国际老年旅行社参与者的休闲动机主要是智力刺激和能力掌握，而智力刺激能够显著影响休闲满意度[69]。Beggs提出休闲动机和休闲满意度之间存在显著的相关性，认为影响休闲满意度动机的关联程度由高到低依次为：放松和心理、能力/掌握、智力和刺激/回避等因素[70]。Prayag采用结构方程模型方法，发现休闲动机显著影响休闲满意度，其中，文化和历史的吸引、基础设施的完善、休闲目的地的美誉等动机显著地影响休闲满意度[71]。BáezMontenegro通过构建休闲动机、满意度和忠诚度之间的结构方程模型，认为娱乐和放松、逃避日常生活、与他人分享经验等动机直接影响到休闲满意度和忠诚度[72]。Han提出学习、发现、兴奋以及逃避和放松等动机会显著影响休闲满意度[73]。
4.7 休闲动机与休闲涉入国外学者认为休闲动机与休闲涉入（leisure involvement）都具有驱动性，休闲涉入是个人和游憩活动、旅游目的地之间的一种心理状态，在某一时间点上，具体表现为对重要性（importance）、愉悦性（pleasure）、符号化（symbolic）、风险可能性（risk possibility）的感知，休闲涉入是对参与休闲活动持久性的衡量标准[74]。休闲动机一般被认为是影响休闲涉入形成的前因变量，休闲动机可以影响个人对休闲涉入的态度，如Hwang认为休闲动机是进行休闲活动前的动因，有无动机以及不同动机都会影响个体的休闲涉入，其中，逃避日常生活的责任、放松、缓解压力和紧张、为了身体健康等动机显著影响韩国春川市民的休闲涉入[75]。Iwasaki和Havitz发现休闲动机强度是一个调节因素，其影响一个人从事某一特定休闲活动的态度、强度和休闲涉入[76]。Funk研究女子观看职业篮球联赛的休闲动机和休闲涉入之间的关系，认为卫生环境、娱乐、兴奋、与朋友的关系等动机是休闲涉入的前提[77]。Morris认为享受自然和逃避个人/社会压力是推动漂流者进行休闲活动的主要动机，且能显著地影响漂流者的休闲涉入[78]。
4.8 休闲动机的跨文化研究21世纪以来，国外休闲动机研究越来越重视不同文化背景下的应用研究，研究成果较多，如Sheldon针对美国和韩国大学生的10种基本休闲动机（包括自尊、愉悦刺激、体力、金钱、安全、受欢迎程度、自由以及自我决定论中的自主/个人选择、能力和亲缘关系）的比较研究发现：美国学生对自尊的评价最高，其次是亲缘关系、自主性和个人选择和能力（这三种需要之间没有显著差异），而韩国学生认为亲缘关系最高，其次是自尊、自主性/个人选择、能力和愉悦刺激（这三种需要之间没有显著差异）[79]。Mannell认为文化对休闲动机具有显著影响[80]。Walker和Wang以加拿大和中国大陆大学生休闲动机为例，验证自我决定理论的跨文化适用性以及这两个文化群体的休闲动机是否存在差异，结果表明中国和加拿大学生在内在、综合、外部奖励和外部惩罚等动机没有显著差异[48]。此外，Walker将自我理解作为文化与动机之间的中介变量，对加拿大和中国大陆学生的休闲动机分别进行分层多重回归分析，研究发现较高水平的水平集体主义（horizontal collectivism）与较高水平的内摄奖励（即自尊）、认同（即个人重要）、综合（自我同一性）和内在动机（即有趣和享受）有关；而较高水平的水平个人主义（horizontal individualism）与较高水平的内摄奖励（introjected reward）、认同（identified）和综合动机（integrated motivations）有关[81]。Xu，Morgan和Song针对中国和英国学生休闲旅游动机的跨文化比较研究发现，中国学生最倾向游览著名景点，了解当地的文化和历史，而英国学生更喜欢娱乐、社交和享受户外探险的挑战[82]。Iannotti对7个国家的11岁、13岁和15岁学生的休闲体育动机的对比研究发现：健康动机因不同地区存在显著差异，社会动机和成就动机无显著影响[83]。Oktadiana对比分析马来西亚、印度尼西亚穆斯林和西方休闲参与者休闲动机的异同，研究表明新颖性（novelty）、加强与他人的关系（strengthen relationship）、安全（security）、自我发展（self-development）、自主（autonomy）、独立（isolation）、怀旧（nostalgia）、刺激（stimulation）和认可（recognition）等9种动机是西方休闲参与者与穆斯林的共有动机，而逃避/放松、享受自然、个人能力发展、自我实现等4种动机是穆斯林参与休闲活动特有的动机[84]。
5 评析与启示 5.1 国外休闲动机研究特点国外休闲动机研究兴起于20世纪80年代，从早期概念的探讨、理论的构建、实证的积累至21世纪以来的跨文化研究，经历了起步探索（1980—2002年）和快速发展（2003—2018年）两个阶段，积累丰富的研究成果。通过研究发现，国外休闲动机研究具有以下特点：
（1）研究内容已从简单的对于休闲动机概念、理论及量表探索转变为对不同群体休闲动机类型、行为特征及影响因素、休闲动机与其他休闲要素的影响关系及影响机制的实证研究。如1983年Beard和Ragheb最早设计的休闲动机量表得到学者广泛认同，自我决定理论、计划行为理论、畅爽理论、推拉理论、自我效能理论、期望值理论等理论在休闲动机研究中得到认可及应用，但相关研究显示在单一语境中研究休闲动机居多。随着休闲理论的不断完善和多维休闲动机量表的实证探索，阐释性研究内容日益增多，关注休闲动机与其他休闲要素之间关系及影响机制的理论探讨和实证研究成为主流，如休闲动机与行为意向；休闲动机、休闲制约与休闲制约协商；休闲动机与休闲涉入；休闲动机与休闲满意度等；实证研究重视人文情怀，研究对象从青少年、大学生、高中生、旅游者、男性、职业女性、公园志愿者、自由露营者、志愿者、远足者等普通群体转向老年人、家庭妇女、残障人士、儿童、疾病患者、性群体等社会弱势群体和边缘特殊人群。此外，休闲动机的跨文化研究成果日渐增多。
（2）研究方法从最初的描述性、概念性分析发展为定量与定性相结合。研究以数理统计和复杂的数理模型分析方法居多，具体主要是通过问卷调查（纸质问卷、电话访问、邮件等）、访谈等方法来获得数据，采用数理统计方法（包括结构方程模型、因子分析、多元回归分析、单因素方差分析、层次验证性因素分析、单因子变异数分析、T检验分析等）对数据进行处理。此外，还注重结合心理学、社会心理学、情感地理学、行为地理学等多种学科的知识及理论（自我决定理论、畅爽理论、推拉理论和计划行为理论等）对休闲动机开展定性阐释分析。
（3）未来休闲动机研究趋势。目前，国外休闲动机研究多采用小规模的问卷调查或者访谈收集数据，而小样本和从特定社区组织招募的参与者限制了研究结果在更广泛的人群中的推广性。其次，休闲动机与更广泛的社会背景有关，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社会背景，或者结构主义者所说的“结构”，所以未来对于休闲动机研究趋势主要体现以下三个方面。第一，个人的休闲选择是在特定的社会背景下进行的，所以社会主导的价值观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个人休闲活动的选择，对于种族、民族和文化与休闲动机之间的复杂关系需要进一步研究；第二，对内在动机和休闲制约协商的关系研究是休闲动机领域的重要突破，但如何在休闲语境中研究内在动机和外在动机与休闲制约协商的关系是急需解决的课题；此外，休闲动机还受到休闲体验、休闲需求、个体个性和态度等因素影响，休闲动机与其他因素如何综合影响休闲参与也值得关注。
5.2 对我国休闲动机研究启示回顾国外相关研究，对我国有诸多启示，首先，应系统深入学习国外休闲动机理论体系，同时，在借鉴国外休闲动机研究成果时，也要充分考虑我国国情和区域研究特点，对国外休闲动机的各种理论、量表的实际应用以及非西方语境的局限性给予清晰的认识和辩证分析，避免将国外休闲动机理论和研究方法生搬硬套在我国休闲动机研究中。重视国外休闲动机研究的普适性结果在中国文化背景下适用性研究的验证比较及意义推广。加强对不同群体、参与不同休闲活动的休闲动机量表设计及其应用性的实证研究，特别在“健康中国”战略背景下，多关爱残障人士、妇女、老年人、儿童等弱势群体的休闲动机研究及其实践价值；深入探讨休闲动机与休闲制约、休闲协商、休闲参与、休闲满意度、休闲涉入等因素的影响关系和影响机制。强化理论与实证研究相结合，定性及定量分析的研究方法。不断寻求基于多学科（如心理学、社会学、社会心理学、行为地理学、社会文化地理学、休闲学等）视角，构建具有“本土特色”，符合中国国情的休闲动机理论框架，加强休闲动机研究在中国休闲学中的作用和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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