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北京大学 城市与环境学院旅游研究与规划中心, 北京 100871
2. The Center for Recreation and Tourism Research, College of Urban and Environmental Sciences, Peking University, Beijing 100871, China
尺度是构建景观空间的基本要素, 也衡量着景观空间质量和景观空间体验标准。尺度是人根据视觉、听觉、触觉等生理知觉, 对空间实体或空间本身尺寸的衡量, 表达人与物、物与物、物与空间、空间与空间相互之间的一种相对量的关系[1]。在尺度研究中, 建筑尺度研究最多, 建筑学家普遍将人自身尺度作为参考设为一种标准; 城市规划多关注空间尺度问题, 中国古代《考工记》为城市规划尺度做出详细规定, 现代学者也总结了空间尺度感受变化规律等; 美学研究多涉及美感尺度, 运用统一、均衡、韵律、色彩、质感等美学基本法则反映尺度关系; 视觉理论提出空间尺度大小一般通过视觉传达给人, 视觉对空间尺度存在一定的控制性; 人体工程学以人体行为尺度为空间尺度提供一个功能范围, 对空间尺度进行最小范围界定。可见, 不同学科领域对尺度研究侧重点不同, 旅游学尺度研究既可量化旅游空间场所的物质环境, 也可度量旅游者知觉感知的情绪体验, 是平衡和协调空间场所尺度和游客情绪体验尺度感的综合体。
由于景观是旅游吸引物的核心所在, 因此它是吸引游客并促使游客形成满意度评价的起点因素、并同时也是终点因素。景观空间尺度作为景观的一种综合属性, 是景观吸引力的来源因素之一, 其作为一种物质尺度, 可通过面积、体量、距离、远近等带给游客不同的尺度感知, 对其情绪体验带来多层次的影响, 并影响到游客的体验质量和体验评价, 最终可能影响游客的满意度评价。但是, 当前学界很少将景观空间尺度抽离出来进行独立讨论, 也很少从景观空间尺度的视角来探索游客情绪体验和游客满意度等变量因素间的影响机制。本研究将对三者之间的影响关系进行探索和验证, 以促进景观属性理论和满意度评价理论的发展, 这对景观设计与管理也是较具积极意义的重要课题。
2 文献回顾 2.1 景观空间尺度空间尺度是人对所在空间或空间实体在时间和空间这二个维度上的度量和感受[2]。空间尺度研究涉及多学科领域, 建筑师布鲁曼菲尔特在《城市规划中的尺度》用建筑物与视点距离与建筑高度之比衡量空间[3]; 日本建筑师丹下健三在《建筑与城市设计》提出城市尺度、社区尺度和人的基本尺度这三种尺度序列[4]; 托伯特·哈姆林在《建筑形式美的原则》将人对建筑尺度的印象列为超人尺度、亲切尺度、自然尺度三种[5]; 扬·盖尔在《交往与空间》对环境距离不同所形成不同的心理体验进行划分[6]; 另外, 人文尺度或人性尺度是根据人的视觉、听觉等生理感觉对城市、建筑的空间环境大小、构成加以控制而形成空间尺度[7]; 人体工程学主要研究人体尺度、人体行为空间尺度、建筑尺度、家具与设备尺寸、视觉心理和空间尺度等[8]。而从景观空间尺度角度切入研究, 研究对象涉及城市、居住区、风景名胜区、园林、建筑、土地等多种景观类型, 尤其是研究城市、居住区和园林的景观空间尺度居多; 研究尺度涉及区域、城市和场所等宏观、中观、微观不同层次尺度, 但多数研究集中在中小尺度的景观空间; 研究内容主要包括景观空间尺度过程模型构建, 景观空间尺度效应、景观空间尺度视觉性量化控制等[9], 尚较少探讨景观空间尺度与满意度的影响关系。有学者探讨园林静态观赏空间秩序与景观动态空间序列组织等[10], 静态空间尺度包括空间场所大小和构成空间要素尺度, 动态空间尺度包括构成整体环境的一系列空间大小及不同空间之间的尺度关系[2]。在此基础上, 本研究界定景观空间尺度包括实体要素尺度、空间场所尺度、空间序列长度和空间转换频率等属性类型。
2.2 游客满意度满意度兼具人类认知过程和情绪过程, 游客满意度研究多采用奥利佛的"期望-实绩"传统模型, 该模型强调认知因素, 但实证证明情绪因素对游客满意度影响与认知因素对游客满意度影响的程度基本相同[11]。奥利佛后来也在期望一实绩"模型中增加了情绪反应变量, 并进行系列实证分析。我国关于游客满意度研究开始于20世纪90年代中后期, 当前旅游目的地游客满意度影响因素研究主要集中在不同类型景区游客满意度影响因素研究[12], 例如红色旅游、农家乐、主题公园和影视基地等; 也有通过典型案例探讨旅游目的地游客满意度影响因素研究, 如以"印象·刘三姐"等[13]。当前研究探讨旅游目的地物质空间要素对满意度的影响因素尚少, 将情绪体验融合物质空间要素与游客满意度的影响机制更是欠缺。本研究探讨景观空间尺度对游客满意度的影响, 并将游客情绪体验作为中介变量力求探索三者的影响关系, 期望丰富景观属性理论和满意度评价理论。
3 假设提出与模型构建 3.1 景观空间尺度对游客满意度的影响景观作为旅游吸引物是吸引游客、驱动游客产生旅游行为的重要因素, 它可以通过个体对景观的感受为其带来美好的体验[14]。游客一般通过视觉观赏景观, 而视觉吸引四要素包括"空间尺度和距离"要素、"实体景物"要素、色彩"要素和"综合"要素等常见类型, 规模尺度是景观客观形态模式的客观形象要素之一, 景观客观形态模式、景观内涵意义和个体经验等对景观空间感知起决定作用[15]。Visual resource management系统也将"景观空间观赏尺度与距离"作为景观视觉评价的重要因素之一。游客对景观空间感知一般包括静态观赏和动态体验, 游客在静态空间进行有目的、有组织、有秩序的观赏感知, 许多规模、形状、尺度不同的空间要素或空间节点组成景观空间场所的观赏画面, 这些观赏空间再按照一定的视觉秩序, 形成有收有放、有形状、大小和方向变化的空间序列组织, 使得游客在动态过程中进行体验[5]。从景观观赏结果来看, 游客在旅游过程中对景观静态空间的实体要素尺度、空间场所尺度和景观动态空间的空间序列长度、景观空间转换频率[2]等不同类型空间尺度的视觉吸引力感知是存在差异的, 这种感知差异会进一步影响游客对景观观赏及其旅游行程的满意度判断。按照奥利佛的"期望-实绩"理论, 游客对景观尺度的实际体验水平越高, 其满意度就会越高, 反之亦然。基于此, 本研究提出假设:
H1:景观空间尺度对游客满意度存在显著影响
3.2 景观空间尺度对游客情绪体验的影响情绪是人对环境的最初级反应, 情绪体验是自然或人为环境知觉的基本组成[16]。探新求异是游客的一种内在需要和动机, 游客往往会寻找新奇的、有别于以往经验的旅游体验[17], 而大尺度景观能对人的心理产生强烈的心理震撼和视觉感受冲击[15], 形成新奇感。M-R环境心理模型认为愉悦(pleasure)是解释不同环境的情绪感知现象的三个维度之一, 愉悦是游客旅游体验过程中情绪感知的重要因子; 瞭望与庇护理论(prospect and refuge theory)认为人和动物具有类似的从环境中感受愉悦的本能, 人在环境中的愉悦感植根于对于景观本身的特性和质量感知, 例如明度、色彩、深度、体量和尺度等[18]。基于此, 本研究提出假设:
H2:景观空间尺度对游客景观欣赏中的新奇感存在显著影响
H3:景观空间尺度对游客景观欣赏中的愉悦感存在显著影响
3.3 游客情绪体验对游客满意度的影响旅游体验是一种特殊的感知是否愉悦的过程, 是旅游者在旅游过程中通过观赏游览、交往交流、体验消费等方式所感受到的放松、新奇、愉悦、惊喜等心理上的快感[19]; 游客旅游体验与游客满意度之间有着正向相关的联系[20]。满意度从情感性角度可分为满足、愉悦、惊讶、新奇、放松等[21], 而新奇、愉悦等情感感受又是个体情绪体验的组成部分[22]。情绪体验也是消费者满意度综合模型的五个前因变量之一[23]; 判断游客情绪和游客满意度的相互关系及其相互作用机理, 有助于阐释旅游者满意度的形成过程[24], 实证分析发现游客积极情绪对满意度具有重大的影响[25], 而新奇感和愉悦感往往与惊喜、激动等积极情感状态联系在一起[26]。基于此, 提出假设H4和H5:
H4 :游客在景观欣赏中的新奇感对游客满意度存在显著影响
H5 :游客在景观欣赏中的愉悦感对游客满意度存在显著影响
3.4 游客情绪体验在景观空间尺度与游客满意度的中介效应人对外部环境刺激的认知评价结果往往具有很强的主观性, 情绪在认知开始到认知结果产生这一过程中扮演者重要中间作用, 旅游体验既是心理认知过程, 也是情感体验过程, 游客对其消费的产品(服务)的满意程度既受到认知评价的影响, 又受到游客情感的影响[27]; 游客满意度是游客对于整体旅游活动的综合感受并受到游客主观因素和旅游地客观因素的双重影响[28], 游客从景观观赏、产生体验情绪再到形成满意度判断是一个序列发展的过程, 游客的体验情绪受到了景观尺度观赏的影响, 在承接这种影响后会继续迁移并影响游客的满意度评价。基于此, 提出假设H6和H7:
H6:新奇感在景观空间尺度与游客满意度之间存在中介效应
H7:愉悦感在景观空间尺度与游客满意度之间存在中介效应
所以本研究概念模型如下(见图 1):
问卷设计包括两大部分, 第一部分由景观空间的实体要素尺度、空间场所尺度、空间序列长度、空间转换频率和游客的新奇感、愉悦感和满意度这7个潜在变量构成。根据前述综述分析的结果, 本研究确定了观测量表的主要测量方向和测量题项(见表 1)。问卷第二部分由被调查者的基本信息组成, 包括性别、年龄、职业、受教育程度、月均收入、旅游频率等。
初试问卷主要通过网络和实地进行发放, 共计发放问卷120份, 回收问卷114份, 有效问卷102份, 以去过武夷山天游峰景区旅游的游客和在武夷山开展旅游活动的游客作为被试对象。使用SPSS 19.0对初试问卷进行信度检验和因子分析。对初试数据进行信度检验, 结果表明景观空间的实体要素尺度、空间场所尺度、空间序列长度、空间转换频率和游客的新奇感、愉悦感和满意度等7个维度的Cronbach's α系数分别是:0.858、0.824、0.880、0.702、0.933、0.938、0.932, 信度得分均大于0.7, 说明该问卷信度良好; 研究对自变量数据进行因子分析, 结果表明KMO值为0.888, 并顺利抽取出实体要素尺度、空间场所尺度、空间序列长度、空间转换频率等4个公因子。其中"空间场所边界清晰"同时负载在2个公因子上因此予以删除; 研究对因变量数据进行因子分析, 结果表明KMO值为0.796, 并顺利抽取出新奇感、愉悦感和满意度等3个公因子。根据信效度分析结果, 研究对空间序列长度、空间转换频率维度下的观测变量进行小幅修改, 剔除感知尺度测量项目空间道路宽窄"后, 实体要素尺度、空间场所尺度、空间序列长度、空间转换频率等4个因子总体解释了数据中67.96%的变异。研究以此为基础形成正式问卷。
4.3 正式调研与数据收集正式调研以世界双遗产景观武夷山天游峰景区与世界文化遗产鼓浪屿日光岩景区作为调研对象, 于2017年3月份分批在天游峰景区和日光岩景区对开展旅游活动的游客作为被试对象进行调查, 共发放问卷800份(两地发放问卷各400份, 分别回收问卷372份和383份, 有效问卷分别为320份和344份), 有效问卷合计664份, 有效率为83%。通过有效样本结构比例(见表 2)可知:调查对象女性微多, 年龄主要集中在18-49岁中间的中青年群体; 受教育程度主要以本科为主, 占比54.9%;调查对象从事的职业多样, 其中学生较多, 占比27.9%, 企业职员数量其次; 月均收入集中在8000元以下, 占比78.2%;旅游频率集中在偶尔旅游、有时旅游和经常旅游, 共占比92.9%。有效样本的结构比例表明调研样本基本符合游客特征。
研究首先对各变量的均值M和标准差SD进行统计分析, 结果表明游客对景观空间尺度感知中, 对实体要素尺度感知赞同程度最高(M=5.137, SD=1.386), 对空间转换频率感知赞同程度最低(M=4.589, SD=1.429);游客对景观空间尺度的愉悦度感知(M=4.998, SD=1.270)高于惊奇度感知(M=4.615, SD=1.461), 游客对景观空间尺度的满意度相对较高(M=4.947, SD=1.363), 总体上来说, 游客对景观空间尺度感知整体上满意。
研究对各维度进行探索性因子分析和验证性因子分析。结果显示, 所有变量的Cronbach's α系数均达到0.7水平, 组合信度也在0.7以上, 表明问卷具有良好的信度。根据CFA效度检测结果, 每个CFA因子荷载都大于0.5, 表明本文的测量项有较高的聚敛效度; 用AVE测量区别效度, 潜变量除了空间转换频率外均大于0.5, 且空间转换频率的AVE值接近于0.5, 因此各变量基本上具有较好的区别效度(见表 3)。
研究进一步对变量的相关系数进行了分析, 结果表明各核心变量之间在P=0.01的显著水平上均存在相关关系, 符合理论预期。总体上, 问卷数据具有较好的信度和效度水平。
5.2 假设检验(1) 景观空间尺度与游客新奇感、满意度的关系检验
首先以游客新奇感为中介变量(M1)检验景观空间尺度自变量(X)对游客满意度应变量(Y)的影响。回归分析表明(见表 4), 在95%的置信区间下, F和t检验表明各回归方程的线性关系和回归方程系数均显著, 具体影响关系为:①实体空间尺度(β=0.567, P < 0.001, R2=0.279)、空间场所尺度(β=0.587, P < 0.001, R2=0.248)、空间序列长度(β=0.750, P < 0.001, R2=0.449)、空间转换频率(β= 0.738, P < 0.001, R2=0.428)对游客满意度都具有显著的影响, 其中空间转换频率对游客满意度的影响效应最大。因此, 假设H1的验证得到支持; ②实体空间尺度(β=0.621, P < 0.001, R2=0.295)、空间场所尺度(β=0.742, P < 0.001, R2=0.350)、空间序列长度(β=0.716, P < 0.001, R2= 0.361)、空间转换频率(β=0.819, P < 0.001, R2=0.465)对游客新奇感呈显著影响关系, 其中空间序列长度对游客新奇感的影响效应最大。因此, 假设H2的验证得到支持; ③游客新奇感(β=0.670, P < 0.001, R2=0.509)对游客满意度呈显著影响关系, 假设H4得到完全支持。
如表 5和图 2所示, 游客新奇感在实体要素尺度与游客满意度之间的间接效应为0.353, 置信区间为(0.269, 0.451);游客新奇感在空间场所尺度与游客满意度之间的间接效应为0.449, 置信区间为(0.363, 0.548);游客新奇感在空间序列长度与游客满意度之间的间接效应为0.327, 置信区间为(0.244, 0.420);游客新奇感在空间转换频率与游客满意度之间的间接效应为0.384, 置信区间为(0.277, 0.502)。因此这4个间接效应都是显著的。可见, 景观空间尺度通过游客新奇感对游客满意度的影响成立, 假设H6得到完全支持。因为回归分析得到游客新奇感通过实体空间要素、空间序列长度、空间转换频率对满意度的直接效应分别为(β=0.214, P=0.000)、(β=0.423, P=0.000)、(β= 0.353, P=0.000), 置信区间分别为(0.082, 0.346)、(0.330, 0.516)、(0.222, 0.485), 可见游客新奇感通过实体空间要素、空间序列长度、空间转换频率对游客满意度的直接效应是显著的; 而游客新奇感通过空间场所尺度的直接效应为(β=0.138, P=0.079), 置信区间为(-0.016, 0.293), 可见游客新奇感通过空间场所尺度对满意度的直接效应不显著。
因此, 游客新奇感通过实体空间要素、空间序列长度、空间转换频率对游客满意度的影响是部分通过中介作用实现, 游客新奇感通过空间场所尺度对游客满意度的影响是完全通过中介作用实现。即游客新奇感在景观空间尺度与游客满意度之间存在中介效应, 假设H6得到完全支持。
(2) 景观空间尺度与游客愉悦感、满意度的关系检验
同上以游客愉悦感为中介变量(M2)检验景观空间尺度自变量(X)对游客满意度应变量(Y)的影响。回归分析结果如表 6所示:①景观空间尺度对游客满意度存在显著影响, 假设H1成立, 上文已证实; ②实体空间尺度(β= 0.508, P < 0.001, R2=0.251)、空间场所尺度(β=0.596, P < 0.001, R2=0.287)、空间序列长度(β=0.726, P < 0.001, R2= 0.473)、空间转换频率(β=0.648, P < 0.001, R2=0.371)对游客愉悦感呈显著影响关系, 假设H3得到完全支持; 从回归方程系数可以看出, 空间序列长度和空间转换频率对游客愉悦感影响效应较大。③游客愉悦感(β=0.775, P < 0.001, R2=0.534)对游客满意度呈显著影响关系, 假设H5得到完全支持。
如表 7和图 3所示, 游客愉悦感通过实体要素尺度、空间场所尺度、空间序列长度和空间转换频率影响游客满意度的间接效应分别为0.335、0.411、0.394、0.363, 置信区间分别为(0.245, 0.438)、(0.316, 0.510)、(0.275, 0.505)、(0.259, 0.466)。可见这4个间接效应都是显著的, 假设H7得到完全支持。此外, 通过这4个间接效应系数比较可知, 游客愉悦感通过空间序列长度对游客满意度影响的间接效应最强。同时回归分析得到游客愉悦感通过实体空间要素、空间场所尺度、空间序列长度和空间转换频率对游客满意度的直接效应分别为(β=0.232, P= 0.0007)、(β=0.176, P=0.018)、(β=0.355, P=0.000)、(β= 0.375, P=0.000), 置信区间分别为(0.098, 0.365)、(0.030, 0.322)、(0.241, 0.469)、(0.244, 0.506), 因此游客愉悦感通过实体空间要素、空间场所尺度、空间序列长度和空间转换频率对游客满意度的影响是部分通过中介作用实现的。即游客愉悦感在景观空间尺度与游客满意度之间存在中介效应, 假设H7得到完全支持。
本研究以游客情绪体验中的新奇感和愉悦感为中介变量, 构建了景观空间尺度对游客满意度影响的关系模型, 并以武夷山天游峰景区和鼓浪屿日光岩景区作为案例地进行了实证检验。本研究的主要贡献表现在:第一, 对满意度理论的来源要素进行了理论扩展和验证。满意度理论起源于心理学领域, 成熟于企业管理, 而应用在景观空间尺度研究尚属于全新的课题。本研究探索物质空间中的景观空间尺度对游客满意度的影响因素以及情绪体验的中介作用, 并通过研究假设、构建模型和实证验证确定三者之间的影响关系, 对满意度理论的来源要素进行了理论扩展。第二, 对物质空间与情绪体验的融合影响机制进行了理论发展。当前景观空间尺度与人的关系研究多集中在景观空间感受尺度、景观空间人性化尺度、景观空间使用者满意度测评等, 但景观空间尺度对游客满意度影响的探索研究尚少, 而将游客情绪体验融合入景观空间尺度与满意度, 并探索三者之间的影响关系尚属于首次, 本研究通过景观空间尺度对游客满意度的影响及情绪体验的中介作用探讨, 将物质空间与情绪体验的融合影响机制进行了理论发展。
6.2 研究启示对景观空间尺度进行优化设计和管理是提升游客体验情绪和满意度评价的重要基础, 也是景区提升景观质量和竞争能力的重要前提。可以采取的管理措施包括:
第一, 协调景观实体要素尺度。首先, 协调景观实体要素的感知尺度。景观实体要素长、宽、高的三维属性是可量化度量, 但尺度研究的是空间实体或空间本身在整体或局部给人感觉上的大小印象和真实大小之间的关系[34], 协调景观实体要素尺度不仅要考虑构成空间实体要素的长、宽、高等真实大小和尺寸, 更重要的是要协调景观实体要素给游客的尺度感, 达到设计师希望传达给游客的尺度感知。其次, 满足景观实体要素的功能尺度。旅游景区中景观尺度应满足其提供的观赏、服务等相应的功能尺度需求, 如雕塑景观的观赏功能, 寺庙建筑的朝拜功能等。并且, 注重景观实体要素细节尺度。景观细部尺度应满足环境行为学、人体工程学和美学的基本准则, 通过景观细部栩栩如生刻画, 丰富与饱满景观主题形象, 提升景观品质和彰显景观魅力。最后, 突出景观实体要素在环境空间中的醒目形象, 实体要素景观一般是旅游景区核心景观兴奋点之一, 具有一定的旅游吸引力, 因此景观实体要素在尺度表现上应突出其醒目形象, 成为环境景观视觉的中心, 起到控制环境作用, 给游客新奇、愉悦的空间体验。
第二, 营造景观空间场所尺度。首先, 注重空间场所尺度。外部空间模数理论提出外部空间可采用行程为20- 25m的模数[35], 旅游景区景观空间应根据主题景观需要和游客需求协调空间场所的大小、长短、宽窄、远近、范围、体量、封闭与开敞程度等尺度, 一定规模范围内的景观空间应与周边相邻的景观空间略作变化, 既保持空间场所的景观整体性, 也保持空间场所的景观丰富性。其次, 营造景观空间环境氛围。不同景观空间尺度可营造不同环境氛围, 20-25m的微观尺度可营造自由交流空间的环境氛围, 25-110m的中等尺度让观赏者产生开阔的感觉, 超过110m之后可营造开阔的环境氛围, 110-390m是一种宏伟的景观空间, 超过390m可创造很深远宏伟的环境感觉[35], 空间场所尺度应根据空间景观主题和游客行为心理选择相应的空间环境尺度, 设置合理观赏主景的视距, 形成一定的景观空间环境围合度, 营造景观空间的环境氛围。
第三, 提升景观空间序列长度。设置不同规模的景观序列空间。不同规模尺度的景观空间带给人不同的心理感受, 在旅游景区游览沿途设置大、中、小不同尺度的景观节点序列空间, 使游客游览过程中既能拥有大空间的开阔视野或宏伟感觉, 也可在人性化半开敞的空间进行亲切的交往交流, 还可享有私密性的驻足停留小空间, 满足游客多样化空间尺度需求和提高游客体验满意度。同时, 布局远近适宜的空间序列景观。在游览沿途设置远、中、近适宜的空间组织布局方式, 必要地段提高视野的开阔性, 使游客在游览过程中欣赏周边景观感觉远近适中, 尤其是山岳型类旅游景观, 在有一定高程地段应减少植被、构筑物等避免造成封闭空间, 尽量让游客拥有开阔视野眺望远景, 给游客创造良好的视觉观赏体验。
第四, 注重景观空间转换频率。首先保持长短适宜的景观空间转换距离。根据游客动态游览景观需要, 合理设置沿线游览景点的分布密度, 使得沿路景点布置稀疏得当, 使游客从尺度的变化手法中潜移默化地体验空间形式的转换。其次保持强度适宜的景观空间转换频率。根据游客动态游览景观需要, 合理设置沿线游览景点的分布强度, 使得游览沿路不同观赏品质和不同观赏层次的景点搭配分布, 错落有致, 带给游客柳暗花明、意犹未尽等观赏意境和体验效果。
第五, 注重提升游客景观观赏中的情感体验。在静态景观空间观赏过程中, 协调景观空间场所尺度和空间序列尺度大小, 强调以"人"为本, 将游客作为主体因素考虑, 让游客不断拥有新奇的体验, 保持愉悦的心情, 引导游客在高品质的景观空间中享受旅游, 发现自我。在动态景观空间游览过程中, 设置不同规模的景观序列空间和布局远近适宜的空间序列景观, 沿途设置丰富多样的景观节点空间让游客参与其中体验, 使游客不时发现新奇景观, 让心情处于愉悦状态; 但在游览过程中, 景观空间节点距离远近、景观空间布局频率变化、景观空间兴奋点布置节奏等影响游客对整体空间尺度感认知, 宜使游客始终保持愉悦的心情观赏景观, 而不必刻意为游客制造景观的新奇, 以此促进游客情感体验, 提高游客满意度。此外, 多元化社会要求景观空间尺度应该具有极大的弹性、开放性和包容性, 以满足复杂多样化的心理情感和行为选择功能, 也尊重人和人的行为。
综上所述, 旅游景区景观空间尺度需要从宏观、中观、微观三个维度进行统一构建, 将景观空间尺度理论研究从物质空间要素视觉审美层面延伸到空间功能、空间布局、空间体验以及人对景观空间的情感体验和满意度, 以达到对旅游景区景观空间的最优利用。
6.3 研究不足与未来展望本研究以游客情感体验中的新奇感和愉悦感为中介变量, 构建了景观空间尺度对游客满意度影响的关系模型, 以指导旅游景区优化提升景观空间尺度, 改善旅游景区景观空间环境品质, 提升游客对景观空间尺度的情感体验和满意度。限于各种现实原因, 本研究仍存在诸多不足, 具体如下:①游客情感体验多种多样, 本研究仅选择新奇感和愉悦感进行中介效应探讨, 未来研究可以选择更多的游客情感体检维度进行中介效应检验, 甚至可考虑拥挤度等调节效应变量进行验证。②本研究选择以自然景观为主的武夷山天游峰景区和鼓浪屿日光岩景区为案例地, 未来研究可选择人文景观(如万里长城)等多类型景观空间尺度进行实证研究, 并可比较不同类型景观空间尺度对游客满意度的影响是否相同, 从而获取研究变量间的规律性知识。③由于本研究采取问卷调查方式获取数据是静态资料, 游客对景观空间尺度感知受其到访次数影响, 长期动态跟踪与对比验证可能更能有力验证研究假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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